说着就要收起桌上的空碗,路行川赶忙阻止,也伸手去拿碗,掌心正好覆上姜以宁的手背,下意识握住又松开。
触碰到才发现,那双白瓷一样漂亮的手上细微的红痕,原来是细小的破损伤口。
路行川皱起眉,一下子站起来:“你等等。”
姜以宁也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只见他飞快地钻进房间里,又迅速拿着一个小匣子回来了。
而后便径直捧起自己的手,小心地托在掌心里,用那匣中的棉签蘸了碘酒消毒,格外认真地在伤处贴上防水创可贴。
他的动作很快,姜以宁都没有拒绝的余地,被妥善地包扎好伤口、放开手后才迟钝地回想起对方手掌的温度,热烫而暧昧。
可是路行川的态度又很坦然,仿佛只是小狗轻轻舔了人的掌心。
“好了。”
姜以宁掌心微痒,看见他又朝自己笑起来,双眼漆黑明亮。
最后还是路行川洗的碗。
姜以宁甚至没能挤进厨房,出租屋里处处空间狭小,厨房里站一个人尚显宽松,站两个人一转身便像要拥抱在一起了。
路行川收拾好残局,还要出门做兼职,走之前顺手打包了厨房和卫生间的垃圾,在门口向姜以宁道别:“宁哥,那我走了,晚上见。”
“晚上见。”
他走之后,姜以宁又在房间待了一会儿,整理好衣着,也出门去寻觅工作机会。
海城音乐学院就在这附近,穿过几个街区,街景便已与城中村截然不同,宽阔的街道两旁是枝叶茂密的梧桐树,一整条街都充满了小资情调,不是咖啡馆就是乐器行。
果然有不少招聘钢琴老师的,姜以宁一家一家问过去,得到的回复却都是需要学历证明,或是大赛的获奖证书,还要有相关的工作经验,否则不方便和家长对接。
他很想说出自己的母校,可他才上到大二就退学结婚了,没有毕业自然也没有证明,连参加肖赛也是半途而废。
而更早的那些,少年和孩童时期拿到的没有太大含金量和实际意义的奖杯,亦早不知在哪次扫除中遗失,什么也没有留下。
至于工作经验,那就更是没有了。
他的前半生仿佛活在真空中,从来不曾真正脚踏实地。
到这一刻他才恍然惊觉,自己的时光仍停滞在十三年前,而周遭的一切却早已呼啸而过。
其实姜以宁的形象和谈吐都极为出挑,专业能力也无可挑剔,坐在钢琴前一试弹,没有哪个老板不想留下他。
只是一提到最常规的应聘材料,他便面露难色,主动提出抱歉叨扰,黯然转身离去。
就这样走遍了几乎所有琴行,终于有一间店面最小的,说可以先让他来做兼职助教。
还说要是他回去能找到相关证明文件的话,就可以签合同转成全职教师。
那琴行老板是个年轻女人,为人很随和,总是笑眯眯的,姜以宁留了她的联系方式,约定好明天就来试岗。
哪怕只是兼职,工资不高,到底是找到了工作,至少也算有一份收入,好过坐吃山空。
姜以宁心情轻松了不少,回到城中村的出租屋时,路行川刚刚做好一桌丰盛的晚餐。
姜以宁今天一直在各个琴行和音乐培训班辗转面试,中午也没来得及吃东西,一闻到熟悉的食物香气,被忽视的饥饿感便重新翻涌上来。
他刚打开门,路行川就很自然地迎上前,微湿的双手在围裙上擦了擦,替他拿出拖鞋。
“你回来了。”
熟稔的语气,仿佛这场景发生过无数次。
桌上又是摆好的两副碗筷,姜以宁换上拖鞋就被带到餐桌边,路行川这回连借口都不再找,自顾自便去为他添饭,还递给他湿巾擦手,处处细心妥帖。
好像有哪里不太对,但又说不上来。
姜以宁自小就习惯了旁人的善意,被所有人宠爱、照顾都是理所应当的事,所以也很难分辨这种善意的尺度,只是本能地察觉到微妙的氛围变化。
“宁哥,怎么了?”
路行川见他怔愣,眼巴巴地开口问:“是饭菜不合口味吗?”
姜以宁连忙摇头:“没有,就是……”
他突然忘了自己刚才想说什么,路行川又语气轻快起来:“那就好。快吃吧,再不吃菜就要凉了。”
【作者有话说】
大家圣诞快乐!终于3w字啦,下周开始申请榜单,求收藏海星评论呀qwq感谢打赏支持的宝宝,我会继续努力的(鞠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