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音在走廊拐角看到了裴远之被拒之门外的全过程,虽然听不大清具体说了什么,但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趁季舒楹去洗澡的间隙,廖音私下找到裴远之,低声问:“你是不是又惹小舒生气了?!还不快去跟人家道歉!”
一上来就让他道歉,裴远之无奈,“妈,您知道是什么事吗?”
“什么事,人家小舒那么聪明漂亮还讲道理的人,有什么天大的事能惹她生气?肯定是你的不对。”
面对母亲直接扣上来的一顶大锅,裴远之靠着走廊,揉了揉眉心,沉沉地呼出一口气,“妈,事情没那么简单,不是低头道个歉就可以了。”
“管他什么简不简单的事,你先把态度摆出来啊!”
廖音恨铁不成钢,“女孩子最在乎的是什么?不就是态度!而且,夫妻本是一体,不管是精神上,还是身体上,有什么事不能两个人坐下来好好地聊一聊,沟通一下呢?”
裴远之没说话。
廖音难得的正色,继续认真道:“你们是要互相陪伴余生的人,我知道,你跟小舒从小成长环境不同,受到的家庭教育理念也不同,人生经历也不一样,可能相处起来会有很多摩擦。”
“但哪怕是认知观念上有所差异,你也可以多把你怎么想的,做事情的缘由告诉她,夫妻嘛,本来就是磕磕绊绊一路磨合,哪有什么天生就好的两个人……”
过了一会儿,裴远之才点了点头,“我知道了,妈。”
见裴远之听进去了,廖音也稍稍放下了心。
裴远之回到书房,打开了笔记本,像往常一样,先把手头紧急的工作事务处理一下。
工作,永远是优先级第一。
他早已习惯二十四小时围着工作转的日子,日积月累下来,成为了他生命中的一部分。
事业是生
命,生命也是事业。
——“用生命的长度,换取生命的深度*”。
这几年来,只有过一次例外,他将其排在了工作前面。
但同样也是这个人,质问他“你做了什么?你什么都没做”。
裴远之的工作效率向来高得离谱,普通人需要花半天、乃至数天才能审完的上百页合同,对他来说,基本一小时内就能搞定。
只是,他自己都没察觉到,停留在某一处页面的时间,过长了。
握着钢笔的修长手指,转了又转。
屏幕上的文档,迟迟没有翻动。
他闭上眼,第一次开始深思,开始回忆之前卷宗上看到的信息。
-
这边廖音和裴远之进行过的对话,季舒楹浑然不知。
她洗完澡,换了条喜欢的裙子,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准备出门跟林真真逛逛街,购购物,晚上再一起去参加高中校庆。
校庆的组织者之一拉了个群,将她们这一届的同学、老师都拉进了微信群,一天不看消息就999+,很是热闹。
正俯身低头换鞋子,忽而察觉到一道阴影停住在她面前。
季舒楹抬眼。
视线从眼前笔挺工整的黑色衬衫,往上,滑过线条分明的下颔,狭长的黑眸,单薄的眼皮,最后落于高挺眉骨上的那颗黑痣。
冷淡且薄情,一如她一直以来,对他的印象。
裴远之拦在她面前,垂眼注视着,几息后开口,“有空吗,我们谈谈?”
这是冷战以来,裴远之第一次主动提出谈谈。
面对面的当面交流,显然比电话沟通更有效率,也更避免误会的发生。
可惜,现在季舒楹已经不想听到这些了。
她换好鞋子,理了理包包上挂着的吊坠,绕过对方,离开。
从始至终,没有给过裴远之一个正眼。
只撂下一句轻飘飘的话,和空气中残留着的淡淡馥郁香气——
“没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