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吧,记得把身上的泥巴洗干净。”
“……哦。”
蝴蝶不断通过撞击和摩擦抖落掉身上的鳞粉,祁雁就坐在旁边看着,那些深蓝发紫的粉末沾了苗霜满手,附着在白皙的肌肤之上,有一些甚至蹭上脸颊,挂在发梢,身上到处是细碎的闪光。
不知是被苗霜下了太多蛊,还是最近被圣子下了太多毒,这种轻微的致幻祁雁几乎已经免疫了,他看了许久,还是没忍住伸出手,用指腹轻轻擦去对方脸颊上沾到的一点鳞粉。
苗霜向他瞟来。
恰好在此时,姜茂睁开眼想看看幻觉消失了没,就看到将军伸手帮夫人擦去脸上的粉末,两人互相对视,那叫一个含情脉脉。
他果断又把眼睛闭上了。
从密林中飞来的蝴蝶最终又散于密林,苗霜收集了满满一罐子鳞粉,又捣了一些其他药材,和鳞粉混合在一起,最后往那三张面具上刷上浆糊,将混合好的粉末均匀涂抹上去,覆盖了厚厚一层。
“就放在这里自然晾干,等明天起来就能用了,”他说,“戴上这面具,旁人会自动把你们认成相识的人,你们就可以在苗寨内通行无阻——不过还是尽量少在人前出现,以免露出破绽。”
赵戎回过身来,看着那张漂亮又诡异的蓝色面具:“这也太神奇了吧?”
“早些休息,明日启程。”
苗霜给他们在附近安排了住处,便回房休息,祁雁也已经疲惫不堪,喝过药倒头便睡。
一直睡到日上三竿,众人都休息充分了,面具也已晾好,明秋帮忙打点了行装和盘缠,一切准备妥当。
苗霜请示了款首回来,款首同意圣子离寨,向久背着自己的小包袱,里面装着他用来做笔记的小本子,各种行医用具,还有苗霜送他的一套手术刀。
虽然感觉用不上,但以防万一。
向久依依不舍地看着他,苗霜冲他一挑下巴:“去吧,记得四月八之前回来。”
向久一步三回头地走了,这还是他第一次离开苗寨,而与他同行的居然是三个汉人。
虽然他相信阿那,也知道这三个汉人不是坏人,但还是不免内心忐忑。
他们要去的地方疫病严重到什么程度,会不会遍地都是死人,他们能不能顺利进城,那些病人又会不会找他一个小孩来看病……一切的一切都是未知。
可阿那说得对,那些人不救就会死,他身为圣子,得神灵庇佑,他应将神灵的恩赐施予更多人。
苗霜看着他们离去的背影,忽然嗤笑一声:“老弱病残。”
赵戎听见了这句,也跟着哈哈一笑,指了指孟永良:“老。”
又指了指向久:“弱。”
再指指姜茂:“残。”
最后道:“不对啊,那病是谁?”
姜茂递给他一个“你可真无聊”的眼神:“你。”
“我?我哪病了?”
“脑子有病。”
“……”
目送这老弱病残四人组离去,祁雁道:“四月八……就是你之前说的重要节日?”
“嗯。”
“只有一个多月了,除去往返路程,时间却不富裕,这么短的时间控制住剑南的疫病,来得及吗?”
苗霜:“来不来得及都无所谓,历练而已,只要留下药方,人也不一定在那守着,你们汉人当中难道还找不出几个会抓药的郎中吗?”
“夫人说的有理,”祁雁道,“这几个月来,圣子的确长进了不少,不像第一次见面时那样胆小,但此行对他来说还是考验,但愿他不会被吓哭吧。”
“在自己家里哭哭也就罢了,在外面哭,丢苗疆圣子的脸,他倒是敢哭一个试试。”苗霜冷冷道。
祁雁:“……”
还真苛刻啊,圣子不过是个六岁小孩。
“你那是什么表情?”苗霜不满,“我记得将军说自己六岁时已会骑马射箭,我六岁时,虽然脑子还没完全清醒,但已会给人下毒,圣子的医术是我一手教的,从小就跟在我身边看我给族人治病,傻子也能看会了吧?又手把手地教了他三个月,治个区区疫病,有什么难的?”
祁雁莫名有些同情起圣子来。
“夫人,”他决定不再进行这个话题了,伸出手,将五指慢慢插进苗霜的指缝,“昨日的事,我再次谢过夫人,我保证以后再有任何事,绝不向夫人隐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