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光下,青年的眉眼显得冷淡。他皮肤白到吓人,英俊的脸上不常有波动,因为常年居高临下,所以习惯用漆黑漠然的余光看人。
但梁嘉树在路池面前从不这样。
他总是平视他、又或盯住他,以一种求爱的姿态和视角,目光深沉而浓烈。
路池坐在岛台前,喝掉那碗反复熬煮过的姜汤,脸上看不出表情。
梁嘉树回到厨房,从冰箱里拿出食材和料理包备好,然后开火煮开水熬汤,准备等他洗完澡出来吃饭。
背影看上去很忙碌。
路池盯着他日渐熟练的背影,片刻,开口叫他:“梁嘉树。”
梁嘉树立刻回头。
青年走过来,半路返回去,从冰箱里翻出一个迷你版的冰淇淋撕开包装,皱眉递来:“你淋了雨,今晚只能吃这个。”
他以为路池又想吃甜筒了。
路池没接。
他单手支着头,沉默几秒,毫无预兆地说:“嘉树,我们分手吧。”
话音落下。
窗外暴雨忽然一静。
【宿主你——】
脑海中的系统来不及尖叫,倏地被强行切断下线,陷入诡异死寂。路池面不改色,没什么波动地和梁嘉树对视。
冰淇淋因为时间太久开始融化。
甜腻的液体流过梁嘉树的手,滴答落在地板上。
梁嘉树沉默看着那摊狼狈的液体,片刻,转身回厨房:“我去拿纸。”
路池起身抓住他手,开玩笑:“确定不是拿刀?”
男人声音带笑,与往常没什么不同,指尖柔软地握住他腕骨。
梁嘉树顿住,几秒后,也很淡地笑了下:“为什么拿刀。”
“路池,我不会因为一个不好笑的玩笑生气。”
路池嗯了声,依旧是带笑的声音:“我没开玩笑。”
“梁嘉树,我们分手。”
这一次,他用无法逃避的通知口吻。
灯光下,男人的额发细碎柔软。十分钟前梁嘉树刚替他吹干,吹到一半时忍不住低头,路池没拒绝,回头和自己接了一个很轻的吻。
而此刻,路池说要分手。
梁嘉树看着他的眼睛,平生第一次,脑子没有办法转动。
他以为自己会掐住路池的脖子,面无表情将这个漂亮的人掐死,再嚼碎了尸体吞进肚子里,骨头也不剩。
但梁嘉树只是看着路池,半晌,没什么感情地重复:“分手。”
路池摸到他不自觉暴起的小臂青筋,点头:“是,分手。”
梁嘉树被他握住手,似乎也握住岌岌可危的理智。他很艰难地思考了一会儿,发现自己没办法思考,于是冷静问路池:“为什么。”
“我哪里做的不好。”
“哪里没有让你开心。”
“你说,我可以全部改。”
爱情不是一瞬间的事情。
是反复穿过身体,是每时每刻都在增加的感情。
被爱的人有资格高高在上,求爱的人必须低下头颅。但没人告诉梁嘉树,如果他爱的人直接抽身离去,他要怎样挽回,才能继续这场交换感情的戏码。
而他甚至连原因都无从知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