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好的一个人,就算是死了,也不该被其他人窥探,这实在太不礼貌了。薄舒理智地想着,却又止不住不舍的眼泪一颗颗砸向地面。
“我送他走,只不过是陌生人的关系。”
他没有留下姜知南的任何东西,连带着那些年藏着不见人的情书,一封封都烧掉洒在了路边的垃圾桶。
如果在墓前烧去的东西真的会送到另一个世界,他希望姜知南在那里也不必知道他这许多年的欢喜。
以姜知南的性子,就算不喜欢一个人,其实也会愧疚的。
于是,薄舒其实自下葬那一日之后,再没有一次去过墓地。
他只不过是一次次醉在各种各样的地方,又一次次被周翰宁或者郑之铎带回家。
每次午夜醒来,明明屋子里有人,但他却觉得空荡荡的,一点人间世的模样也没有。
从那时候开始,薄舒发现自己眼里的世界没有了颜色。
好像又回到那个地方,薄家一心想要控制住他安抚薄逾的那个房子,所有都被人监视着,于是眼前的一切都那么无趣,没有任何颜色。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薄逾拿到了他想要的权利,第一想法就是对控制了他多年的薄家举起屠刀。
吞并、栽赃,各种手段层出不穷。
薄舒这才愕然地发现原本如庞然大物一般的薄家竟然就这么被他们亲手栽培出来的薄逾寸寸瓦解,最后只剩下一个空壳。
于是,为了威胁薄逾,他的生母终于想起了他,这个从很早开始就被薄逾以各种肮脏思想妄图占有的、名义上的弟弟。
只要薄舒在一天,薄逾就不会对他们赶尽杀绝。
他们有这个信心,于是紧紧攥住了手中仅存的筹码。
薄舒是在离开H市的前一天被人抓住的,那个时候,他正在收拾要带去首都的行李箱。
为了赶在郑之铎回国之前,薄家马不停蹄带走了薄舒,这一回无论薄舒如何发疯,他们也不会放走这唯一的救命稻草。
这么一关,再过了很久被郑之铎找出来,几次三番闹得满城风雨,薄舒甚至记不起郑之铎把薄家砸得有多烂;
也记不得他的生母是如何神情自然地拿出一份写着他有精神疾病的诊断报告。
他原本也想好好活下去,至少离开薄家这座牢笼。
无数次逃离,又被当做病人押回去。
精神正常的人怎么证明自己是正常的?
这个难题难倒了他,也难倒了在外面的郑之铎。
直到第无数次被带回薄家,薄舒忍无可忍,终于一把火烧了别墅。
刚一出来,就得知叶坷已经荧幕出道,而姜知南则陪着叶坷回到首都发展的消息。
至于薄舒自己的首都舞团邀约,早就已经过了期限。
薄家一团乱麻,郑之铎保护着他,薄舒也知道这个时候再去接近姜知南没什么意义,他应该留下来,至少在薄逾彻底倒台前,他不能让郑之铎一个人应对他闯下来的这些祸。
一切看起来,他的生活还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
一直到……
一直到,他听说叶坷订婚的消息。
另一方,不是姜知南。
而姜知南本人早就已经进了医院。
自此,薄舒才知道自己错得离谱。
现在姜知南也走了,薄舒觉得自己的生活真的很无趣,什么都是灰色的。
唯一只剩下,电视荧幕上血红一片的叶坷。
还有漆黑如墨的薄逾。
他想,就算要下地狱,也该带着这些人一起才对。
否则万一管理天堂的天使一个失误,错把这些人漏放进了天堂,那姜知南岂不是又会被打扰。
他等不及郑之铎说的什么商业犯罪,也等不及把叶坷的黑料爆出去等待网络舆论的发酵。
太久了,每一分每一秒,他都等不及。
压制了这么多年的情绪,顷刻间全数崩塌,薄舒最后是瞪着赤红的眼珠站在楼顶的,甚至是薄氏集团的大楼。
就算死后,他也要用薄家继子的身份,再狠狠给薄家泼上一盆黑狗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