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能护住皇后姑母,太子表哥,他再不想让安平也出事了。
前去突厥和亲的公主,怎么可能落得了善终?
就让他自私一回吧。
解汿心里默默地对那个注定要牺牲的女孩说了句抱歉。
傅铣长叹一声,“我只能说是尽量。”
傍晚的时候,解汿再一次收到了沈先生的来信。
信中交代,让他暂时不要轻举妄动,等待着和亲公主前往突厥,到时可以利用和亲公主摸清楚突厥王帐所在的位置,彻底将突厥给铲除。
看着那熟悉的字迹,解汿心中稍稍安定了一些。
幸好,在这个世上终究还是有不少人和他一样,期待着百姓安乐的。
他并不是一无所有。
第二日,天色刚刚放亮,傅铣便带着突厥的使者,呼延赞和提鲁返京了。
解汿没有去送。
他穿着伙头军的衣裳,手里拿着一把斧子,一下一下的劈着柴。
他身旁已然堆积了许多的柴火,足够用上好几天。
额头上的汗水不断的往下滴落,撸到腕处的袖口也已经湿透,但他却仿佛完全不知疲倦一样,依旧一下一下的挥舞着手里的斧头。
“?——”
“?——”
斧头砸在木墩子上,周围的地面都好似在颤动,锋利的斧刃应声而落,粗壮的木头顷刻间就被斩成了两半。
解汿无声的发泄。
手下的木块上好似浮现了出了他最痛恨的那个人的脸。
——
为了表现出自己对于这一次和谈的重视,但又为了防止出现像在昭觉寺那样的刺杀情况,皇帝便派了沈听肆亲自去城门口迎接。
他们到的时候是下午。
坠落的夕阳散发出它仅剩的余晖,橙红色铺满了半边天空,像极了战场上无数尸体倒塌后留下的鲜血。
百姓们在欢悦,他们只知道镇北军打了胜仗,突厥再也不敢进犯,他们热情的在城门口排成两列,欢迎他们的英雄凯旋。
前来迎接的官员们喜气洋洋,他们只知道不打仗了就不用再拨粮饷,皇帝就会心情好,他们谄媚的言论就会发挥最大的效用,他们就能步步高升。
每个人的脸上都挂着笑,那样喜悦,那样兴奋。
只有天空在泣血,悲哀未寒的尸骨。
整齐的脚步声由远及近。
听到声响的百姓们,一个个都伸长了脖子,朝城门口看去。
只见在两列身着甲帚的士兵中间,年迈的老将军骑在战马上,目光炯炯有神的看着前方。
他的身后是一架格外与众不同的马车,马车的帘子被人掀了起来,两名和大雍人长相颇有不同的男子正透过车帘东张西望。
车队缓缓停下,傅铣翻身下马,“陆相,柳太师……”
沈听肆也带人迎了上去,“傅老将军此番劳苦功高,陛下特命我等前来迎接。”
当着这么多人的面,面子上还是要过得去的,傅铣的态度和蔼极了,半点看不出面对传旨太监时的狠戾,“老臣谢过陛下。”
几人说话间,马车上的人也跳了下来。
呼延赞面容坚毅,头发全部梳成了细小的辫子,最后又用一根漂亮的发带扎了起来,看起来干练又精神。
他走动间,腰间挂着的狼牙相互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这是三王子,左贤王,”傅铣不咸不淡的开口介绍,“这是我们雍朝的丞相,户部尚书……”
对于沈听肆的大名,呼延赞早有耳闻。
这样一个有权有势的臣子,如果能够和对方打好关系的话,对他来说也是相当有利的。
呼延赞行了一个不伦不类的大雍礼,“陆相,久仰大名。”
沈听肆淡淡点了点头,只从鼻腔里发出一声轻哼,“嗯。”
说的好听些,是突厥的三王子,实际上不过是一个阶下囚罢了,沈听肆对他并没有什么好脸色。
但呼延赞也丝毫不冷,自顾自的说着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