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城想要听易欣然声音的想法并不是多么的苛刻,可如果在一开始就满足了他的条件,那么他就只会觉得他们这些绑匪好商量。
底线就是这样,一步一步降低的。
所以一开始绝对不能退让。
“可是我女儿……”
易城大喊了一声,然而对方不给他任何的机会。
“嘟嘟嘟——”
电话已经被挂断,只剩下一连串的忙音。
挂了电话,汤悰钺掏出电话卡,将其一折两半,打开车窗玻璃,扔进了草丛里。
管霁雨疯了一般的从易城手里抢过手机,按照刚才的那个号码重拨了过去。
“对不起,您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请您稍后再拨……”
“对不起,请拨打的用户不在服务区……”
“接电话,接电话啊!”管霁雨双手死死的捏着手机,用力到血液不流通,整个指尖都发白了,一股难以言喻的巨大悲伤涌上心头,眼泪如泄了闸的洪水般汹涌而下,“为什么不接电话……为什么……”
易城哑着嗓子,“别打了,没用的。”
可管霁雨不信邪,一般只一遍又一遍的拨打着号码。
“他为什么不接电话?就让欣欣说一句话,我就想听听她的声音……我只想确定我的欣欣还活着……”管霁雨浑身的力气都在这一瞬间被抽走,整个人瘫在易城的怀里,莫大的悲伤彻底掩埋了她。
易城的心里头也十分的不好受,豪门里多的是商业联姻,可他却对管霁雨是真爱,两人结婚这么多年,也只有易欣然一个女儿。
他不敢想象如果女儿真的出了事,妻子会受到多大的打击。
这个家都可能会直接这样散了。
易城紧咬着牙关,轻轻拍着管霁雨的后辈安抚她,求助似的将目光投向严序,“严警官,我求求你,你想想办法。”
严序看着夫妻两人如此难过,忍不住偏了偏头,他深吸了一口气,似乎是鼓足了勇气才将话语吐露出来,“绑匪肯定已经把SIM卡销毁了,再打也没有用,不如我们抓紧时间,赶紧把赎金给筹到。”
易城重重点了点头,“我现在就安排人去筹赎金。”
“严队,”在严序侧眸看过来的时候,那名技术人员微微摇了摇头,“对方打过来的时间太短了,没能来得及捕捉到信号源。”
言下之意,目前为止根本没有办法找到易欣然的所在地,除了按照绑匪的要求去筹赎金,他们什么也做不了。
管霁雨心中深处近乎于绝望的恐惧,“我的欣欣……”
——
不知道易家这边究竟是如何的担惊受怕,或许说是知道了也毫不在乎,面包车平稳地行驶过一条条街道,在码头附近停了下来。
如今是汛期,江面上停满了大大小小的船只货轮,光用来储存货物的集装箱就有上万个,而且这里人员密集,鱼龙混杂。
沈听肆一行人汇入其中,就宛如一滴水落进了大海里一样,连影子都找不到了。
这是一个略微有些杂乱的集装箱,内部里面堆满了货物,正在投入使用中。
一开始泰森想要找一个废弃的集装箱躲避,可偏偏沈听肆提议选择这种正在使用的,小隐隐于林,大隐隐于市,如此这般,才更加不容易被警方发现。
反正人已经绑来了,只要人质在手,他就没什么好担忧,泰森的目光掠过肩膀上扛着一个麻袋的王钟宪,投在了脚步迟疑的汤悰钺身上。
来到华国以后的这些羞辱还历历在目。
泰森的目光如刀,似乎是要深深的扎进汤悰钺的灵魂深处。
汤悰钺倒是比之前坦然了许多,“我都已经到这个地方了,泰哥还有什么好担惊受怕的?”
他指了指依旧被五花大绑的汤逸,“能不能先把我儿子放开?”
泰森坐在沙发上没有起身,双腿交叠,翘着二郎腿,悠哉悠哉的喝着茶,仿佛他们不是亡命之徒,而是在这里等待着收获的商人。
他没有说话,只是用眼神示意了一下费恒。
“是,泰哥。”
费恒手脚麻利的解开了绳索,汤逸迫不及待的扯去了嘴上的胶布。
冰冷的眼眸里映着沈听肆的倒影,又带着几分凶兽般的煞气,“宋时归……”
汤逸咬着牙,每一个字都仿佛是从齿缝里硬挤出来的一般,“你可真是好样的!”
他从小就讨厌眼前这个人,每一个人都要拿他们俩做对比,无论是言语谈吐还是学习成绩,所有人都觉得他比不上宋时归!
直到上大学,他们报了截然不同的两个专业,直到宋时归越狱,作为一个犯人被通缉,汤逸才终于觉得压在自己心口十多年的大石头终于被搬开了去。
然而今天他才发现,他依旧讨厌着这个人,甚至是厌恶至极。
沈听肆没有给他眼神,径直越过他走向了泰森。
当年那场失败的行动中,宋时归失去了做为警察的父母,汤逸也永远的没有了母亲。
当年的华国远没有如今这般强大,各方面的设施也不够完善,黑手党在这片土地上格外猖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