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弛提前订了包厢,菜品也早早点好了,三人落座就能上餐。
餐桌上大半菜符合李洁的口味,她几乎没有怎么动过转盘,而对面的许颂和秦弛也是。
他们各怀心事地在各自的区域动筷,像是形成了一道行径分明的界线,即便有秦弛在跟李洁说话周旋,她也还是注意到了这个细节。
她默不作声地转了下转盘,将这道界限打断了,莫名想知道会发生什么。
几乎没过几秒,对面的许颂抬头准备夹菜,但刚看到面前的煎酿茄子,握着筷子的动作停顿住了。
他朝餐桌两边看了会儿,想吃的几道离得有点远,最后只够其中一道香芋排骨,夹了两块碗里后,又埋头继续慢吞吞地吃。
即便酱鱼和煎肉卷在许颂面前热腾腾冒着香气,他也没有感兴趣地朝盘子里动过筷子。
李洁终于发现那行径分明的界限的由来,秦弛十分精巧地将符合他们口味的菜品控制在他们的周围,使得他们不需要频繁地转动转盘交流,保持各自停留在自己的区域里。
对方这个方式对李洁来说可能会比较浅显,她能够很快发觉不对劲,但对许颂却不一样,他并不会发现问题,甚至不会揣摩喜欢的菜为什么会绕在自己面前。
所以这个做法对许颂十分适用。
许颂只会在自己够得到的区域里动筷,因为转动转盘可能会产生细微的交流,他即便有喜欢吃的东西也不愿去亲手转动转盘。
或许李洁刚刚将许颂面前的菜转得再远一点,许颂就会因为够不到自己喜欢吃的菜,转而放弃地去吃面前不怎么喜欢的煎肉卷,最后降低食欲选择性地吃饱。
这就是许颂的习惯。
李洁在这一瞬间发觉后,说不清情绪地抬手准备将转盘调回去,但有人比她先一步转动了转盘分毫不差地将两道界限复原了。
她抬眼对上秦弛谦虚有礼的微笑,短暂地停顿了半刹,而后不经意地点头挪开眼,用余光感应两人的交流。
仅仅只是普通的互相偏头说话,李洁就已经能感觉到许颂面对对方时自然而然流露出来的放松,虽然说话压着音量,说话的语气却没有跟她交流时那么紧绷。
李洁并不是单纯地想要约他们见面吃顿饭,她原本是想要跟许颂再认真的谈谈话的,只是想到上次在家里客厅不美好的回忆,担心许颂会拒绝,才将转而将秦弛也加了进来。
但现在事实和她猜测的没什么区别,许颂也的确在抵触跟她交流,让李洁十分地束手无策。
她不明白许颂为什么真的能够放心对陌生人放松警惕,却对自己生活多年家人紧张戒备,李洁其实并没多少时间去弄清楚许颂的心理,因为这次聚餐结束,如果许颂没有跟她回家的话,李洁就真的没有办法了。
她从来没有想过自己最听话的儿子会成为她最大的苦恼,甚至苦恼之余感到一股难以言喻的悲哀。
这家粤菜馆里做的菜味道的确很好,但李洁口中却有些食不知味。
她时不时地去看许颂,看见对方发觉她的视线下不自在地低下了头,转而将目光挪到了秦弛身上,最终决定跟秦弛好好谈谈。
然而张口时,李洁才发觉自己除了见面时跟对方打招呼说的你好,根本没记住对方叫什么,只能喊出一个姓氏。
秦弛也没有再介绍一次自己的全名,而是笑着说:“阿姨直接叫我小秦就好,我只比颂颂大两岁。”
李洁有些尴尬地应了声,忽然道:“那你跟他哥哥一个年龄。”
提到许祐,许颂瞬间想起了对方上周给他发的道歉消息,肩膀有些僵硬。
秦弛像是意外地说好巧。
“听颂颂说,哥哥在首都上学,或许有缘还撞见过呢。”
李洁只是笑了下,没有顺着他的话聊下去,继续她的正题:“之前听清宝说你不是本地人,家在首都,那你跟许颂的事情家里人……”
她点到为止的停下,还想继续说话时,秦弛已经答话了,丝毫没有被询问的压力,脸不红,心不跳地说:“他们很开明,知道后非常支持。”
许颂闻言差点被香芋噎住,闷得脖颈开始泛红,没有勇气抬头偷看李洁的神情。
“……哦,都已经知道了吗,这样……”李洁有些语塞地搭腔,竟有点找不到下一句话说什么。
“如果阿姨同意,我跟颂颂今年就可以订婚,领证可能需要两年时间,不过可以先办其他仪式……”
许颂抱着杯子吨吨灌水把喉口的香芋咽下去,有些艰难地在桌子底下去捏秦弛的腿,让他不要说了,但秦弛好像没有理解他的意思手掌顺势包住了许颂的手直接牵了起来。
许颂连挣都挣不开,头昏脑热地听他说话。
“我知道现在跟阿姨提这些很早,但我认为将一起尽快定下来,才能让我们更有安全感。”
我们这个词用得很奇妙。
他带来的意思既可以这么做是让不信任的李洁更有安全感,也可以是让依旧有些动摇的许颂更快地从他身上找到归属感,当然也可以让秦弛能够更牢得攥住许颂。
李洁显然不是想要来聊这些的,她脸上的淡笑很僵硬,听完这些话全然没有安心的意思,在她看来这些东西跟结婚了还可以离婚一样虚,只有许颂才会被诱惑,但李洁没有表现得很明显,只是说:“希望你没有开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