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我是白锦轩
“您好,我是白锦轩。”
声音很好听,低沉混厚,像大提琴的轻诉。
“你怎麽找过来了,组织还没有给你下指令呢。”白星走过来拉着白锦轩的手,悄声道。
白锦轩收回过深的目光,回握白星的同时礼貌地道歉:“林老师抱歉,白星耽误你时间了。”
林沛微笑着摇摇头:“言重了。”
“时间不早了,我们……”
“林老师,你跟我们一起走吧!我记得你今天没开车的,你出去打车也很麻烦。”白星是真的很喜欢林老师,想尽办法多和他待会儿。拼命朝自家叔叔使眼色。
林沛今天确实没开车,借给张明了,他今天去隔壁市参加教学比武。不过这不是重点,重点是白星怎麽知道自己没开车。来不及多想,白锦轩也顺着白星的话询问。
“不麻烦了,我还有些工作……”
“明後天是周末,林老师今天就休息休息吧,是你说要劳逸结合的嘛,你也要合理安排休息时间。”白星说得头头是道,眼睛亮闪闪地盯着林沛。
知道这样由着白星不太合适,白锦轩也看见了林沛皱着的眉头和微微往下的嘴角,可他还是再一次顺着白星的话说。
“白星很喜欢您,如果不是很麻烦的话,能不能再陪他一程。”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送人的把姿态放的这麽低,仿佛被送的人愿意上车就是他天大的福分。
“那就麻烦了。”接着说了一个地址。
白星欢天喜地拉着林沛走在前面,说着班上哪个哪个又不守纪律了,小胖墩又欠作业,打算抄作业的时候被自己抓包了……
白锦轩跟在後面,看着前面那个清秀的身影,难掩失落。他不是他。
林沛和白星坐在後面。白星一上车就勾手从副驾驶上拿来一包手工小零食,打开献宝似的递到林沛面前:“林老师,请你吃糖。”
孩子的分享欲是需要被满足的,不是什麽贵重的东西,林沛一般不会拒绝他们。伸手挑了一颗球形的巧克力,笑得很温柔:“谢谢。”
白锦轩透过车内後视镜看见林沛眼睛微弯着,依旧黑亮有如黑曜石,怔愣了一瞬。
看着林沛剥开糖纸,将巧克力含进嘴里,右边脸颊鼓起一个小小的拱形,嘴角勾起,像小孩子说话一样,认真而专注地注视着白星期待的眼眸,一个字一个字的蹦出来:“很丶好丶吃。”
和记忆中的那个人很像。
“叔叔,还不走吗?”
白锦轩收回视线,打开导航送林沛过去。
白锦轩在来楠市工作之前仅来过两次。一次是八岁时,一次是十八岁时。即使现在在这工作三年了,平时也都只有几个固定的地方会去,对于周边的路线不熟悉。
可越靠近导航显示的目的地,一股诡异的熟悉感涌上来。这里并不是主城区,可白锦轩就是觉得自己走过这条路。伴随着这股诡异,车子上了个斜坡,到顶点即将往下开去。
——这是一条开满鲜花的路,两边种着娇艳的粉白蔷薇。
白锦轩想起来了。
当时自己被父亲的仇家绑到了这里,跑出来後就是到了这。在坡下被小豆丁捡到,他还给自己摘了很多花。
车慢慢往下开去,白锦轩的视线略过两侧争奇斗艳的蔷薇,淡淡的幽香冲进鼻腔,强制唤醒了脑海中关于这的画面。然後,画面渐渐和记忆重合。
八岁那个雨天中的蔷薇,十八岁阳光下的蔷薇,和现在黄昏西沉下的蔷薇。三个画面重合。
物依旧在的,可是那个人还没找到。
“已到达目的地……”导航的声音适时传来。
白锦轩感觉自己刚平静的心又开始如擂鼓一般作响,那麽像的一张脸,一样的说话习惯,一个地方。
“白先生,麻烦在坡下体育场那停车就好了。”
白锦轩压制住心跳,停下车。也跟着林沛下了车。
白锦轩知道这样的猜测很离谱,毕竟他和林沛是第一次见面。可是世界上真的会有这麽相似的两个人吗?又或是自己因为林沛这张和故人过于相像的脸而先入为主了,所以会觉得之後他的行为也好,这个地点也好,多少都带上了点心理暗示。
他突然哽住,如果突然问林沛你跟我是不是认识,应该会被林沛当成疯批家长。
林沛在车上就多次察觉到驾驶座观察的眼神。这种眼神让林沛觉得不舒服,像是审视。让林沛觉得自己坐在正通往警局的警车上,而白锦轩是押解的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