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完药後林沛看着着一桌的碗筷,说道:“这个……”按理说他们做饭和收拾都是轮着来的,白锦轩做的饭,那就应该林沛来收拾。
“病人的义务是休息,我来就可以。”
林沛还想再坚持一下,但是白锦轩已经推着他的肩膀往楼梯边走:“要是觉得不好意思就快点好起来,到时候你来收拾。”
“好,那我睡觉去了,晚安。”
“晚安。”
林沛站在二楼往下又看了一眼,他觉得自己好像有点不正常,但应该只是晕碳,早知道刚才就不吃那麽多土豆了。他摇摇头,进房间简单洗漱一下就躺在床上,按照白锦轩的嘱咐用被子把自己裹得紧紧的。
白锦轩利落地收拾了碗筷,上楼的时候看见林沛的房间已经关灯,他在门前站了一会儿,手都要放在门把手上了,但最终还是垂了下去。应该没事的,吃了药後好好休息一个晚上就会没事的。
他轻声回了房间,洗漱後却睡不着,在床上辗转想起了二十年前他在病房清醒後得知没有找到林沛的那个早上。父亲对他说就连那个孤儿院都派人问过了,竟然一点消息都没有。那个在雨中给他搭起一方避难所丶给他献上一束蔷薇丶带他去了秘密基地的小孩就像是凭空消失了一般,杳无音讯。
白锦轩恍惚中怀疑过是不是自己那时候在雨中淋了太久的雨,高烧中産生了幻觉,其实是他自己跑到了一个隐蔽的角落藏了起来,最後等到了家里人的救援。
但是那束花还放在病床的床头柜上,经过几天已经有些枯萎,略显干枯的花瓣落在桌面,一派荒凉。他仍记得那开得正好的模样,娇艳绚烂,夹杂着雨水的湿润气息,是一个穿着破旧丶瘦瘦弱弱但是眼睛盛着星光的小豆丁送来的,他的右脸颊上还有一颗痣。
白锦轩最後也没有留住那束花,它已经枯萎,错过了做成干花的最好时间。随着蔷薇最後一缕幽香的消散,那个雨天就像是从来没有存在过一样。
烛光寂暗,白锦轩始终睡不着,干脆起了床,悄声推开了林沛的房门。房里很安静,只有月光透过窗户的缝隙挤了进来,落在床头的位置,林沛把被子裹得很紧,他只能看见一个毛茸茸的脑袋。
他轻手轻脚走过去,终是看见了林沛的模样,眉目舒展,面颊在月光的衬映下更显苍白,但是呼吸声有点沉。他跪在地上,摸了摸林沛的额头,竟然已经比之前还要热,隐隐有要发烧的迹象。
白锦轩心一紧,赶紧又给林沛把被子紧了紧,然後默不作声地在旁边看了会儿,用眼神细细描摹他的模样。
云遮住了月光,光亮消失的瞬间白锦轩倾身在林沛额上落下一吻,随後悄声退了出去,在黑暗中留下一句低声的呢喃——
“你要平安。”
白锦轩拿着钥匙出了门,这时候找人跑腿还不如自己出门来得迅速。林沛在睡觉,但是测体温的只有水银体温计了,白锦轩速去速回,买一个体温枪,要是真的发烧了就把林沛叫起来去医院。
林沛脑袋昏昏沉沉的,在睡梦中被刺耳的铃声吵醒,他艰难地伸出手接起电话。
看着屏幕上显示的陌生号码,林沛皱了皱眉头。班上家长的号码自己都有存,但为了以防万一林沛还是很快坐起身打开灯,清了清已经开始有灼烧感的嗓子。
“小少爷……”
好几年都没有听到过的声音,激得林沛後脊背一阵发麻,整个人僵硬地靠在床头,睡意全无,脑袋像是一团浆糊。
对面是林阔海的助理,林沛叫他张叔。
林沛声音有点哑:“张叔,有什麽事吗?”
已经和林家断绝关系快十年,怎麽突然又来电话。
“前些天老爷子叫人去整理你和宋小姐住过的那套房子,找到些宋小姐的遗物。老爷子让我问问你打算怎麽处置。”
宋晓佳吗,已经好久没有想起来了。
那个在林沛五岁就永远离开的人,林沛总不愿想起她。
想到自己已经记不住母亲的样子了,林沛心里像塞了一团棉花,呼吸不畅。
说到母亲就绕不开那幢房子。房子很漂亮,是一幢带花园的小洋房,有保姆定时送餐,打扫房子丶提供生活用品。林沛在那里度过了美好的四年,只有自己和母亲的四年。
可是在那四年里宋晓佳并不快乐,只是当时的林沛不知道。
宋晓佳去世很久以後林沛才明白宋晓佳当时的每一个微笑为什麽这麽勉强,为什麽在接听那个男人的电话时总是带着眼泪,为什麽总是在抱自己时哭着说对不起。
在小洋房住了四年後,宋晓佳带着林沛离开了那幢房子。林沛很开心,因为从小洋房出来後的宋晓佳笑的次数多了很多,是那种你看得出的,深达眼底的笑意。可是一年後,她绝情地抛下林沛,自己先走了,毫无预兆。
从此,林沛变成了没有来处的丶孤零零的一棵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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