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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8章 别哭别哭（第2页）

高烧总是会有反复的可能，白锦轩简单洗漱後又轻声推开了林沛的房门，靠坐在床边，借着小夜灯昏昏的灯光细数着时间的流逝。

好不容易平静了下来，白锦轩又一次测量体温，确定应该不会再反复发烧，正准备靠着床边睡一会儿，谁承想林沛却突然有了新状况——眉头紧皱，就连牙齿都像是紧紧咬住，额头又一次沁出汗珠，伴着身体的轻轻颤抖。

白锦轩刚落下的心又一次在瞬间高高提起，他用手摸了摸林沛的额头，温度不高，不是反复发烧，他又用体温枪测量确认了一遍，结果还是一样。

所以，林沛不是发烧，而是梦魇。

人在生病虚弱的时候心理也是格外脆弱，以前那些刻意遗忘或是压制的事情接踵而至，就像是暴雨後路边快车溅起的污水，有时候仅仅是落在裤腿，而有时候却是落在心里最後一块防线。

“林沛，林沛，林老师……”

白锦轩坐在床头，握住他的手，尝试着给睡梦中的林沛一点力量，但是未果，林沛始终颤抖着，额头的汗水已经沁湿了缕缕发丝。白锦轩无从得知他的梦魇，想叫醒林沛也是无功而返，被梦魇住时就像在脑海中自然生成一道隔离的薄膜，屏蔽了外界的声音。要想醒来，唯有自救，或是苦熬。

“怎麽这麽难过呢……”

白锦轩握着他的手，一边给林沛擦着额头的汗，眉头也像是林沛一样紧紧皱着，满脸写着心疼。

“林沛，你会经常做这个梦吗？以前的时候是怎麽过来的呢？”

“这个梦又是和谁有关呢？”

……

白锦轩喃喃说着，他也不知道自己说这些话的用意是什麽，但是在这寂静的夜里，让他仅仅只是看着林沛在梦中挣扎而不做点什麽，他会疯的。他只能紧紧握着林沛的手，不厌其烦地帮他擦掉额头沁出的冷汗，一次又一次地亲吻他的手背丶额头丶嘴唇，看起来像是安慰林沛，实则安慰自己。

会没事的，黑夜很快就会过去，太阳不久就会升起。

在又一次亲吻落在额头的时候，白锦轩被一抹晶莹晃到了眼睛，他的呼吸在瞬间屏住，肢体僵硬，瞳孔中的心疼汇聚成海——林沛在哭。

他也跟着颤抖，他不知道该怎麽办。

他只能控制着双手的颤抖，小心地捧着林沛的脸，一点点吻去他的泪，咸涩冰冷，比深山中的冷泉水更甚。

“别哭，别哭……”

林沛蜷缩身体，困在梦魇中泪流满面；

白锦轩勾着腰背，守在现实外慌乱无措。

此夜无眠。

*

并不宽阔的街道边一老一小牵着手走来。老的那个一手牵着小的，一手拎着个有年头的竹编菜篮，穿着一套碎花的长袖连衣裙，头上别着个红卡子，笑盈盈很是富态。

小的那个任柳鸳鸯牵着，仰头睁着圆润黑亮的大眼睛看那“红屋顶”。

街道本就窄小，路两旁的红枫肆意生长，枝桠在路中央盖起了一片天然的屋顶，有丝丝缕缕的阳光透过缝隙渗进来，把那浓烈的红照得添了几分清新。

佩佩最爱走这条路，夏天是绿屋顶，秋天就变成了红屋顶。大自然真是神奇啊！

望着红屋顶，佩佩慢慢地反应过来，已经和妈妈来这里一年了。去年也是在红屋顶值班的季节到了老街，晃眼间又到红屋顶上班的季节了。

“佩佩，等会儿来奶奶家吃饭，叫上你妈妈一起。”

佩佩很重地点头，收回视线改为盯着路，看见自己的脚一前一後摆动，然後家的距离就在一步一步中慢慢缩短。

“奶奶，你说妈妈会喜欢我挑的排骨吗？”

“会的，奶奶会很小心地做菜，不浪费你挑的好排骨，你妈妈肯定会喜欢的。”

佩佩唔了一声，想起最近妈妈吃的越来越少了，有时候还没有自己吃得多。而且她又开始偷偷哭了。

自己其实每次都看见了，但是李修爷爷说要尊重每个人的隐私，所以佩佩没有像在小洋房里那样冲过去抱住她，只是悄悄地溜到柳鸳鸯的小院来，等时间差不多再回家。

李爷爷爱吊书袋，每次都说得文邹邹的，其实佩佩并没有听得太懂。但是每当自己离开很久再回家妈妈就不哭了，会眼睛红红地对自己笑，然後拥抱自己。

所以，佩佩隐隐约约觉得自己这麽做是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