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如此,走出到达口的时候,虽然是早上五点,但朱明叔叔已经等在接机的地方了。
我知道朱明知道我的行踪简直是小儿科中的小儿科,所以也没有太惊讶。但对他来接我,我心里还是感动的。
朱明带我到机场附近的县城里的一家永和豆浆里吃了早饭。他一直在聊些闲话,没有问我一句正事。反而是我有点忍不住了,硬着头皮说,朱叔叔,我做了很多可能违反纪律的事情。
朱明抬头用假装诧异的眼神看着我,说什么违反纪律的事,你向敌人告密了?还是暴露身份了。
我低头搅拌着豆浆里的糖,说那倒没有,但我的确表现得不像一个从事这个工作的人。
朱明哈哈笑了,他隔着桌子拍了拍我的肩,你打算怎么表现?像一个oo7吗?做事精明过人?身手矫捷?嗅觉敏锐?严格自律?那你就错了,你这是给自己头上贴标签,吸引别人来注意你。真正做到本色出演,做事跟平常人以及你一贯的性格作风一致,才是一个好的特情人员要做到的。这次我们没有给你安排任何任务和要求,你也不掌握任何情报线索。将来要求你有这些在身的时候,仍然要表现得跟没事人、普通人、凡人一般,那才是真正的高手。
稍微停顿了一下,朱明又字斟句酌地说,除了组织明文规定的纪律之外,为了完成任务及保护自己,是不要受太多的道德束缚的,必要和紧急的时候,法律法规也可以不遵守。不过,这只有为任务和安全两个前提之下才成立,除此之外,任何违法乱纪行为,组织上都绝不姑息,绝不纵容。我用力点头,说明白。
朱明继续说,你接下来要连续参加培训了,你自己要有心理准备。新加坡这段表现还不错,但有些事你做得出格,你要想好未来怎么圆,你的社会关系很复杂,我这里不说破了,免得你有心理负担,应对失措。新加坡之行,也是个简单的考验,那天和你谈话的冯女士,也给了我关于你的报告,我们有相关的结论的,你切不要庸人自扰。
我说那我是明天去单位报到吗?朱明摇摇头说,你进不去的,对单位行政部门来说,你是透明而不存在的,让你加入并不是做内勤,坐办公室的。知道和认识你的人,不会过两个,这也是我们的要求,工作单线联系。朱明说,当初我们是要招募你来工作,目的肯定是比较明确但也比较复杂,你未来会明白。但现在你千万不要以保密单位的身份自居,去招摇过市,那才是严重违纪的行为。
回到舅妈家,家里只有李妈和菁菁,李妈见我突然归来十分欣喜,说于伯伯和于妈妈去外地走亲戚了,舅妈还住在学校里,叮嘱我主动打电话告知她们。
上午朱明没有给我电话,但我主动电话给了赵姐报备了我的状态。赵姐很冷淡地说,你等培训通知吧,单位不要过来,来也进不来,你真正的单位不是这里的市局,你另有工作关系。
我一头雾水地挂了电话。然后跑去学校去开会做汇报。马上要放假了,科技处显然没什么心情听我们扯这些,收了文字材料就打我们走了。
离开学校的时候时间还早,我决定去找下舅妈,给她一个惊喜。
舅妈的学校大门紧闭着,我本来想找门卫开门的,但想到门卫不认识我,肯定会电话找舅妈,我想想这就不够惊喜了,于是绕道到学校背后的一条小马路,看到有一扇锁死的铁门,铁链和锁是绣死的,估计几年没人开过了。我借着夜色的掩护,从这扇门上翻了进去。
我去过一次舅妈的宿舍,是在顶楼,我蹑手蹑脚地走过去,然后坐在通往天台的楼梯上,等着晚饭后的舅妈上楼来。
抽了两根烟,玩了会儿手机。开始有人往上走,听声音是一男一女,那个男声我很耳熟,对了,就是以前缠过舅妈那个讨厌鬼,那个女声比较年轻,也就是二十四五的样子。两人的聊天似乎很暧昧在调情,我皱了皱眉头,心想那个讨厌鬼还真是人型泰迪啊,又在勾兑女人了。我有点厌恶,盼着他们赶紧走过去,省得一会儿和舅妈撞一块。
但两个人好像停住了脚,那个女的说,你还是别上来了,一会儿于老师回来要撞见了。
讨厌鬼说怕什么,咱俩进去别开灯聊会儿天妨碍她什么了。那女的说我们这隔音差,你要是手脚不老实弄得乒乒乓乓的给隔壁那姓于的听见了多不好。
讨厌鬼迟疑了一下,说那也还真讨厌啊,她今晚有自习要跟堂吗?那个女的说当然有啊,不过我也有,没档期呀。
那女的有点恨恨地说,你说那姓于的,她明明上海有房有家的,住到学校来干吗,咱校单身教师宿舍都是照顾外地没成家的,她算哪棵葱要占一间。
讨厌鬼说你可别小看,于老师背景硬着呢,谁知道什么贪官污吏的亲戚。那女的笑了,说你这是吃不着的葡萄嫌酸吧。讨厌鬼说也不是,那个于老师虽然是离婚女人,但心肠硬得跟王八吃了秤砣似的,我都怀疑她是不是心理变态了。
那女的又说,我看不是,我跟她一个教研组坐着,我看出来她心里是有男人了,而且主意比较硬。你看你这没用的,连情报都没摸到边就先败下阵来了。
讨厌鬼叹息说,我觉得也是,但以我的八卦功力,硬是没现于老师跟任何男人有过哪怕一点来往,所以想不通也就不想了。再说了,当初我一时糊涂打她主意,要不是我及时醒悟,哪有我和你的真情意呢,这是好事,好事。
那女的听了很受用,娇嗲地说,谁知道你现在是不是又满嘴蜜糖地忽悠我。讨厌鬼说怎么会,我喜欢你不是一天两天,再说了,没有比较,怎么会知道你的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