亓佀自从发热期昏迷之後,信息素的气味有了新的变化,走在路上都会不知不觉地吸引Omega,Beta看到她都会多看一眼,就连她那两个Alpha室友都开始迷恋她的气息,仿佛她身上多了一层所有人都能看见的光环。
早上她特地查了资料,还下载了林野发表在Sce上的文章研究分析,发现她早几年在哈佛研究人类特殊性别人群,在ABO的基础上提出过AELSZ等详细分类,该分类不仅是依据人类信息素特质进行区分,跟基因的关联更加紧密。
AELSE具体是指Apex丶Epsilon丶Lux丶Sigma丶Zeta,每一类人群都进行了细致的描述,从外貌到性格,归纳性极强,比社会学上描述人类的112中性别靠谱的多,也比主流论调里简单地评定A级丶B级丶S级更有意义。
如果按照林野的分类描述,亓佀可能接近于Lux的特征,字面翻译为“光”,据说是兼具Alpha的强势和Omega的温柔,像“光”一样跨越性别壁垒,凌驾于其他性别之上。Lux一般是Alpha二次分化而成,不过文章中说到他们的研究团队在试图用基因修改的手段来促进这一过程。
遗憾的是,林野似乎早就放弃了继续研究新性别,她如今的主要研究方向跟药物治疗相关,这可能跟她背後的陆林制药有关。
新型性别在人群中所占的比例极少,即便将他们研究个底朝天,对于人类生物医学发展也没有多大意义,而陆林制药的主要收入来源还是基于普罗大衆的需求而生産的抑制剂丶诱导剂丶稳定类药物等等。林野的选择很可能是基于现实原因不得不向资本低头。
到小虎家门口,亓佀再拿出除味剂给自己喷了喷,然後才按门铃。
佣人给她准备了拖鞋,示意小虎在书房里等她。
三百多平米的房间里,气氛居然格外压抑,女主人蒋女士将自己锁在房间里没出来,佣人们说话小心翼翼,仿佛骑在老虎背上拖地。
小虎最近临近考试,功课和作业尤为繁重,一见面就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盯着作业本死气沉沉地发呆。
他本身贪玩,对补课一事很抗拒,而且他今天尤其烦躁,刚才他爸妈吵架摔了一堆家具,此刻脑海里都是蒋女士的尖叫声。
亓佀走过来,拉了把椅子在他旁边坐下,提问:“地球自转一周是多长时间?”
“啊,不是一天吗?”
亓佀:“反应很快,没神游呢?”
初中生小孩被夸了一句,突然间心情转好,忘了这间屋子里刚发生的事,以往两个小时才能完成的课程,提前半个小时学完了,而且效率很高。
他跑去蒋女士的屋子里,跟这位陷入婚姻危机的女士聊了一会,没多久蒋女士收拾好心情从卧室出来,邀请亓佀留下来吃晚饭。
以往蒋女士邀请亓佀吃饭都被婉拒,但这次她铁了心要把亓佀留下来吃饭,甚至夸张地让佣人堵了门不让她走。
亓佀只好答应。
男主人不在,亓佀陪蒋女士母子用餐,四菜一汤,有龙虾和干贝,汤是鲍鱼海参汤。
餐桌上,女主人阐述这些年身为家庭主妇的难处,她一门心思将孩子养大,结果前几天医院体检的报告说,小虎的分化倾向是Omega,丈夫听了这个消息立刻提出要二胎,并且此後几天对儿子愈发冷淡,像随时准备丢掉的破烂一样。
这些话没有当着小孩的面说,但蒋女士已经预感到这段婚姻很难维系,即便她屈服于丈夫生二胎丶三胎,未来还是会有诸多不如愿的地方。
女人将掏心窝的话都跟亓佀说,可能忘了她只是个女大学生,对成年人的婚姻世界一无所知。
亓佀只提了一个略显幼稚的问题:“Omega,一定要结婚生育吗?”
蒋女士嗤笑:“有哪个Omega不结婚生小孩的?这不是自己能选择的命运,这是成年之前就注定的人生轨迹。”
亓佀心情沉重,她一想到有一天林野也会结婚,嫁给一个精英Alpha,去完成生育的责任,给人养儿育女,一生蹉跎在婚姻里——亓佀光是想想,心脏就像被拧成了麻花一样难受。
她并不是无所不能丶为所欲为的林野,她有不得不做的选择,就像曾经抛弃了之前研究的课题一样,在这个世界上就是有一些东西能让林野屈服。
如果她有依靠,能不被世俗所撼动就好了。
正聊着,蒋女士突然想到了什麽,问她:“哦对了,你生病那天,接电话的那个朋友,声音好像我认识的一个人。”
亓佀确信那天接电话的人是林野,林野跟蒋女士有共同的朋友周丹青,很可能互相认识。
也不知道林野在电话里说了什麽,亓佀含糊其辞道:“蒋女士在我们学校也有熟人?”
“也不能说是熟人,就是见过面,听她说过话……”
亓佀弯起唇,心想只是一面之缘就能让人记住,林野教授的魅力果然名不虚传。
蒋女士喝了点红酒,揉了揉额头,想了想接着说:“说起来好像是跟一件事有关,那时候在一起聊八卦的时候听圈子里的人说过,周丹青也认识的,姓林,在路上被人伤害过……”
亓佀拿勺子的手不稳当,砸在盘子上发出声音。
“林什麽来着,我有点想不起来,反正也是圈子里一名媛,长得很漂亮的,听说是一个人在路上不小心,被Alpha碰了,而且还是一个很Loha,无业游民那种,很恶心的……”
亓佀眉头紧皱,冷不丁地抽了口气,肺缩成一团,小心翼翼地问:“然後呢?那人被抓起来了吗?”
“没找到人,而且也不是说很新鲜的事,Omega在外面不注意就很容易遇到这种情况,其实没什麽的,但是呢那女孩有一个男朋友,到了谈婚论嫁的那种,发生这种事之後,没多久就割腕了,死在自家的浴缸里。”
“哦我想起来,那女孩叫林舒,舒是那个舒适的舒。”
舒。
跟林野的“野”只差了一个偏旁。
亓佀的心像过山车一样还在高空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