辅导员签完字还需要找学院领导签字,学院几个领导都有单独的办公室,分布很散,甚至不在一个校区,亓佀需要挨个去找。
巧的是,林野也在做一件相同的事,只不过她找人签字没那麽麻烦,不需要赶在领导正好在办公室的时候。她提前打声招呼拿了钥匙开门进去,直接从抽屉里找到红章敲上去就行。
亓佀敲开一间办公室,林野坐在别人的工位上,按了章,在登记使用记录。
转角才见过的人,亓佀没看清楚人就撞上去,低着头说:“老师,帮我盖个章。”
空气安静了一会,亓佀手里的表被人接过去,她没多想,接着林野独特的嗓音让亓佀心头一颤,她半笑着开口说:“你要退学?”
亓佀迟钝地擡起脸看着眼前的人——
跟她亲吻丶跟她肌肤相亲丶让她日思夜想的人,此时就坐在一张老式办公椅上,她穿着那件烟灰色衣服,拉链敞开,里面是一件高领毛衣长裙,下摆做成开叉设计,以至于她交叉着腿坐着的时候,露出了一双漂亮的穿着肉色丝袜的长腿。
亓佀的目光落在她身上任何一处都觉得不合适,高领毛衣让她看起来实在过于性感——早上亓佀还在她胸口温存过,开叉的裙摆更是让人想入非非,亓佀很难将目光从她漂亮的腿型上移开。
“是,”亓佀垂下眼睑,润了润喉咙说,“辅导员签过字了,就差您这边盖个章。”
林野:“为什麽退学?”
亓佀曾无数次回答过这个问题,她有很多敷衍的理由,足以用来应付那些关心她和不关心她的人。
但这次问她的人是林野,她一时不知道该从哪里开始说。
林野拿着那张表,身体稍稍往前倾,一只手支着侧脸,脸上挂着淡淡的笑容——
她看起来过分地妩媚,亓佀看着她的时候都是屏气凝神的,担心一眨眼林野从她眼前消失了。
“本人因长期精神紧张丶注意力缺陷,无法承受学业压力,故而申请退学,”林野念出亓佀手写的一行字,玩笑地擡起脸,问她,“仅仅是这个原因?”
那双漂亮的眼睛带着笑意的时候,像是要把人的魂给勾走,亓佀镇定地说:“不光是这个原因。”
林野:“说说看。”
亓佀无法呼吸,目光落回自己的鞋尖,才发现上面沾了泥泞。
想起自己这一路走来,都是这种泥泞不堪的小路。
满身狼狈,出身卑微,她到底是怎麽被林野看上眼?就连站在一个屋子里丶跟林野分享一片屋顶的资格都没有。
林野半笑着说:“听人说,你是因为苏沫晓,患了抑郁……”
亓佀悚然,立刻擡起脸打断她:“你从哪里听来的?”
林野玩味地看着她:“告诉我,是因为她吗?”
亓佀看着她,一字字清晰地说:“不是,我不知道别人为什麽这麽说,但如果有一个人能理解我的理由,那也只应该是你。”
因为你,我决定走上那条布满荆棘的小路,也许会因为此身败名裂丶一无所有,但我贪图这一路的风光,贪图和你在一起的每一寸时光。
即便我清楚地知道,你始终不属于我。
弦外之音未能言说,但林野似乎听懂了。
林野脸上没有了那种玩世不恭的笑,若有所思地看着亓佀,片刻後她开口说:“为什麽不跟我谈谈这事?”
亓佀:“因为丶我完全可以为自己行为负责。”
林野拿着章,痛痛快快地给她敲了下去。
那一刻,亓佀如释重负。
没想到最後让她解脱的人,竟然是林野。
她忽然想到,如果有一天她得了重病药石无医,只能在病床上靠仪器维持生命体征,那麽林野也会是那个愿意拔呼吸机的人。
她就像亓佀仰望的高山,终其一生都无法到达山顶。
“你自由了。”林野将印着鲜红圆章的表格递给她。
亓佀接过,但林野没有松手。
亓佀擡起脸,诧异地看着她。
林野挑逗地朝她吹了口气,招呼她靠近一些。
亓佀走进到林野边上,呼吸到她隐隐散发的信息素,想象着将她抱在怀里会有多柔软。
林野将裙摆开叉的地方往上撩了几寸,表格放在腿旁,饶有兴趣地看着亓佀。
办公室的门敞开着,林野的工位正对着门口,下半身被办公桌挡了住,外人看不见,只有亓佀站的地方能看到她在做什麽。
她气定神闲,脸上挂着笑容,表格放在了膝上,等亓佀伸手去拿。
亓佀脸红耳热,缓缓地弯下身,手指触碰到她膝盖上方的温热的肌肤,掌心在上面稍稍一贴,轻轻地往上滑,隔着丝袜触碰到细腻的肌肤,她心跳如鼓响,迅速拾走那张表。
在她低身时,林野附耳说:“晚上姐姐疼你。”
亓佀拿着表出去,镇定地走出大楼,然後才飞奔起来。
终于赶在11月的最後两天,她把退学手续办好,接着该准备租房和搬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