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终章(下)
100。
陆家的破败从一年前就开始有迹象,那时候陆司虞管理企业,正准备着手卖掉京海的研发公司,为此陆家分成了两派,在企业管理方面提出了完全不相同的意见,从这时候开始陆家分崩离析。
三十五岁的陆司虞被派到非洲开展业务,前不久因为地区种族争端,他在车上遭到当地人暴力攻击,导致腺体受损丶全身多处骨折,不得已中止了任务返回国内。
消息严防死守,但林野在陆司虞出现在京海的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陆司美给她通风报信,言语中夹杂了对陆司虞的嘲讽:“可怜的司虞哥哥,我从来没见过他那副狼狈样子,爸爸妈妈一定伤心坏了,他们最优秀的长子成了没人要的单身汉,多丢人啊。”
林野:“陆司美,建议你去医院看看,你精神状态堪忧。”
陆司美在电话里大笑,笑得前俯後仰,声音贯穿林野的耳膜。
林野皱起了眉,将电话拿远。
“这种话有朝一日能从你口中说出来,简直是见了鬼,”陆司美对电话说,“林教授,我想干你。”
林野:“下次当面说这话,我把你腺体剜下来。”
电话挂断,陆司美唇角勾起阴郁的笑,她看向镜子,床榻上脱光了衣服的小鲜肉正朝她招手:“宝贝,你快点,我等不及了……”
陆司美脱了外套丢在一旁,口袋朝下,掉出来一只脱皮的老钱包,正面夹着一张年轻女孩的照片。
容貌酷似林野,却更加娴静温柔。
“司美当时是第一个发现林舒被人带走的,她们那时候在公园玩,林舒摘了一些花花草草,司美对这个不感兴趣,她撇下林舒跟男孩们玩到了一起,回过神才发现林舒不见了。”
“她当时比较害怕,也没吭声,一个人回了家,不敢跟大人讲,等到林家发现林舒不见了,已经是晚上的事。”
“司美那时候太小了不懂事,也不能怪她,她和林舒一直是很好的朋友,没有人比她更难过,好在後来林舒不是找回来了吗?”严淑珍坐在堂前喝茶,以温和的语气安抚归家的游子。
陆司虞去非洲出差一年,皮肤晒得黝黑,头发白了一些,仿佛一夜间老了十岁,开口时声音也跟砂砾摩擦一样:
“陆司美跟我说的是,她一路跑回家告诉你们,但是你们并不当一回事,还安慰她说,‘不用担心,林舒应该是自己回家了。’”
严淑珍放下茶杯,淡淡一笑:“过去了这麽多年的事情,司美自己记错了,怎麽还怪起我们了?”
陆庚尧:“林舒都死了这麽多年,你还说这个有什麽用?究竟谁对谁错重要吗?”
陆司虞:“你们觉得……这事一点都不重要,对吗?”
严淑珍笑了笑:“司虞,人应该往前看,不能总计较着过去的事情,那件事即便很重要,但当事人已经不在了,没有必要争论了。”
陆司虞冷冷说:“所以你们心安理得地过着好日子,真不怕遭到报应?”
陆庚尧拍桌子发怒:“畜生!你再说一句我打断你的腿!”
陆司虞笑了一声。
严淑珍再也笑不出来,她满脸尴尬,心情烦乱,看了眼陆庚尧,怨怼地说:“司虞在外面受了那麽多苦,你别再朝他发火了。”
陆庚尧:“你看看他说的什麽人话!”
严淑珍:“那你看看你自己教育出来的孩子,哪一个像样了?”
陆庚尧拉长着脸,严淑珍悲从中来,“小年被关进监狱,婚姻事业都是问题,司美整天在外面鬼混,孩子都那麽大了现在小赵闹着要离婚,司虞一不闯祸丶二不鬼混,甚至不抽烟不喝酒,老老实实当你的乖儿子,被你送到那种动荡地方差点连命都丢了,你还要他怎样?!”
陆庚尧沉了口气,捏紧拳头在案几上砸了一拳。
厅堂里光线暗沉,一家人各自想着心事,不再开口。
突兀的脚步声响起时,平白添了几分阴森的气氛。
一位不速之客的突然到访提起了所有人的心。
林野没把陆家当做别人家,轻车熟路地进来,半点都不客气地说:“人这麽齐?开组会呢?”
没有人get林教授的幽默,严淑珍紧张地站起来,僵笑:“林野啊,你怎麽突然过来了*?”
林野:“今天心情不错,姐夫也回来了,正好过来聊聊天。”
这声“姐夫”杀人诛心,陆司虞做梦都没想到,林舒死後这麽多年,他还能被林野喊一声“姐夫”。
往事历历在目,曾经温馨的美梦不堪一击,他辜负了林舒,辜负了所有人。
严淑珍不敢落座,笑容像哭一样,唇角抽了下说:“只是来聊天吗?我去给你泡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