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素纯第一次来到陈修竹的家里,他先是给她找了一双干净的丶全新的拖鞋。
她看着陈修竹回到自己的卧室里,将电脑放好,换上一件新衣服。林素纯发现陈修竹一直在自己的桌子上找什麽东西,翻来覆去好一会儿,才是找到了。
远远地,林素纯看到陈修竹手中一直拎着一个亮亮的银色物品。她没有太在意,只是看了一会儿,便往客厅走去。
可没走几步,陈修竹就站在了林素纯的身後。他叫住她的名字,林素纯也在顷刻间回过头。
“林素纯。”
陈修竹举起手中的亮晶晶的银色物品,林素纯看清了,原来是一把钥匙。只见,陈修竹擡起林素纯的手,拨开她的指尖,在她手心里放了一把钥匙。
触感微凉,但也温热。
“这是备用钥匙。”陈修竹对林素纯弯起眼角,勾起唇边,眼含笑意。
楼下雨水很大,而陈修竹没有带伞,只好以最快的步伐跑到药店里。
药店在小区外面的便利店旁边。这一路也就八百米,但陈修竹确定这一定是自己有生之年跑过最快的八百米了。
心中装着一个人,而且也不是学校的圆形操场,自然感觉不到累——因为脑海里全都是林素纯,全部全部全部是林素纯。
走进药店後,药店的老板看着一个人淋了个落汤鸡的样子——黑色风衣从衣摆往下滴着水,牛仔裤的裤脚布满泥土,头发还被雨水淋成一缕一缕的,药店老板更是吓得不成样子。
“小夥子,你——”药店老板开口。
陈修竹走到柜台处,说道:“老板,劳烦您拿一些布洛芬或者泰诺林。”
“啊——好——”药店老板拖长腔调,从仓库里拿着两盒布洛芬和一盒泰诺林,放到柜台上。
陈修竹拿出钱包付了款,便拎着药盒袋再次走入雨中。
用林素纯给自己的备用钥匙打开房门,他衣衫上下还滴着水,温柔地来到打开了房门。
他发现林素纯已经躺在床上睡着了。接着,陈修竹拿起放在额头上的毛巾,已经有些干了,于是又重复着方才的劳动,重新将毛巾盖在了林素纯的额头上。
在盖上毛巾之前,他用手背贴着林素纯的额头,发觉温度下去了点儿,那颗一直悬着的心才落了地。
望着林素纯的睡颜——安静恬淡,安闲自在,仿佛她只是陷入了普通的午觉里,而并非是因为发烧所引起精神上的短暂疲惫。
陈修竹心里有好多话想跟林素纯说,比如,为什麽一直不回他的消息,是没看见还是换了手机号?那个头像是怎麽回事,象征着什麽?又是怎样认识图楠谨且同图楠谨相恋的?
等等。
小的时候,父母就告诉自己“阳光总在风雨後”,等待才是唯一的根本。现在,陈修竹打算一直等待着,等待着林素纯肯把那些话告诉自己的那一天。
即便那一天,是林素纯和图楠谨的婚礼又或是相爱几周年的纪念日。但在陈修竹心里,更希望两个人坦诚相待的那一天,最好是普通的一天。否则,他会带着笑意地默默在心里哭泣。
此时,他听到药匙打开大门的声音,应当是图楠谨回来了。
陈修竹悄悄地关上房间的门,来到屏风处。
图楠谨浑身上下除了左肩膀淋了点雨外,剩下的地方一片干燥清爽。看到陈修竹来到自己的面前,他有些惊讶。
他问:“你还没走?”
而陈修竹只是将手中的药盒递给图楠谨,他语气有些冷淡:“林老师发烧,但现在温度退下来一点儿。这些我从小区外最近的药店里买的布洛芬和泰诺林。”
听到这里,图楠谨指着一旁的桌子,道:“先放在桌子上吧。”
陈修竹又重复了一句:“林老师发烧了。”
图楠谨表情有些不耐烦,他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语气恶劣地道:“我知道啊,然後呢?你想表达什麽?”
“你的女朋友发烧了,你还不快去照顾一下她?”陈修竹反问道,他对图楠谨如此安稳如山的反应有些奇怪,就好像林素纯的发烧与自己无关一样。
听到“女朋友”三个字,图楠谨眼里闪过一丝愧疚,他挠挠头,还是执意着说:“先把它们放在桌子上啊!”
见陈修竹将布洛芬和泰诺林放到桌子上,图楠谨一边将伞扔到走廊一角,一边喃喃自语:“这些日子都这麽过来的,有什麽可担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