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吾卫笑了笑,说道:「那位太守大人,若你在见到他後仍然觉得他还可以庇护於你的话,那我无话可说,你届时大可继续与他为伴。」
「而其他人。」
男人高坐於马上,目光扫视过囚车中那一张张面露惊恐的面孔,沉声道:「我知你们其中一部分人或许是受人威胁,是因为家中父老妻儿被人拿捏了性命才如此行事。所以眼下,大人愿意给你们一个机会。」
於是这才有了後来的这麽一出局中局。
而那边,得知自己竟然是被骗了的三人已然是脸色惨白。
但无所谓了,他们已经当着所有人的面交代了一切,断没有再反悔的道理。
而见他们三人已经如此利落地交代了一切,那群人自然也不可能再隐瞒。
便纷纷俯首,一边捂着流血不止的伤口一边将自己所知晓的一切尽数说出,其中还包括确实曾杀了两个人然後抛尸於沼泽中的事情。
字字句句,泣血椎心,都是权势吃人的模样。
「如何,何大人,这下你可是还有什麽话要说?」
陆景行冷眼看着何清平。
何清平闭了闭
眼,心中知道自己大势已去,再无力回天,便只沉默着不再说话,已然是一副消极抵抗的样子了。
沈长宁见状知道该自己上场了,便猛地俯身,适时开口。
「为官者,不思造福於百姓,献身於社稷。反而为谋一己私利,啃食大燕之国基,虏获无辜百姓,奴役其身,伤害无辜,动摇大燕之根本。」
「此等蛀虫,於国於民,都只有百害而无一利,实在不配为官。所以民女在此,还请大人,秉公处理!」
女子声音的音量虽然不高,却字字句句深入人心。
话音落下後,她身後无论是此次事情的受害者,还是今日在此的旁观者,都纷纷附和道:「还请大人,秉公处理!」
隔着些许距离,陆景行和沈长宁遥遥对视。
片刻後,沈长宁看着男人垂眼,微微弯了弯嘴角。
於是事情的最後,江南太守何清平被暂且扣押,不日便将押解上京,而其馀人,也暂且关入狱中,待日後陈明前因後果後,便将择日按律法处置。
至於何清平想要私占的那个矿洞,也将由官府接手,继续开采,并依照过往案例开出文书,按市场工价招聘百姓。
而随着这件事的彻底落幕,拔出萝卜带出泥,陆景行又趁热打铁,整治了好些地方官员以及商户。
一时间,整个江南几乎焕然一新。
而随着那日长街拦车加上所有那些受她之恩的人的帮助,沈长宁也终於心满意足地得到了她想要的东西。
「这下定然是够了,小姐,你真厉害!」
如意翻来覆去地抱着书契上写下的那些名字数了好多遍,而後激动不已地冲着沈长宁激动道。
沈长宁也开心,但还算理智。
「不着急。」
她微笑着回复如意,心想,左右这讼师举荐的时间还有的是,不着急,等那人走了再说。
三日後,随着该杀的杀,该下狱的下狱,陆景行大刀阔斧,彻底肃清了这江南官场。
第四日,消失已久的陈升回来了。
他抓回了当日背叛并差点杀害陆景行後便没了踪影的那名手下。
看着陈升手中拎着的那个瑟瑟发抖,恐惧不已的人,陆景行放下手中的书卷,微微笑了笑。
至此,他们来江南的最後一件事也彻底解决了。
陆景行愣了一下,而後接过金钊递过来的那封从京城传来的信件,轻轻眯了眯眼睛。
不。
他想。
差点忘了,其实还有一件事。
次日,金钊一大清早便敲开了沈长宁铺子的大门。
「你家大人要请我吃饭?」
她接过那份请柬,打开後目光先是在那遒劲有力的落款上停留了片刻,而後才疑惑地看向金钊。
金钊面色平静地点了点头。
「我家大人为了感谢姑娘,可以在烟雨楼设宴款待姑娘。」
沈长宁皱了皱眉,不知道怎麽的,心里突然生出些许不安,可一时间却又不知道那股不安从何而来。
毕竟对方给的理由合情合理,她怎麽想也没有可推脱的原因。
於是沈长宁抿抿唇,点点头,笑道:「好,辛苦回覆你家大人,我稍後便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