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腕足是与它主人截然不同的诚实,扭着蹭着叶溪闻的手指,毫不吝啬地表达自己的兴奋与喜欢。
也丝毫不管主人的死活。
叶溪闻眯起眼,用眼角余光扫了下身侧浑身都绷得极紧的靳迟,哼笑了声。
无他,只怪方才,叶溪闻都逼问到了眼前,靳迟却还硬是要支支吾吾掩耳盗铃,死死拽着摇摇欲坠的马甲不肯面对现实。
“我、我朋友不太喜欢,他有洁癖来着……”
在叶溪闻微微眯眼的注视下,他声音越来越小,但还要强撑着最后挣扎一句:“但是我想他应该还是挺喜欢你的所以给你……”
说完这句话,靳迟才放弃反抗败下阵来,犹犹豫豫交出了一截腕足。
这次非常谨慎,在角落里偷偷检查过几次,确定只是条普通的、没有任何特殊功能的腕足后,才双手捧着交给叶溪闻。
叶溪闻:“……”
他眯了下眼,有点不愉快,翻来覆去检查了一下,发现这条触手表皮湿滑,另一面则布满了蠕动着的吸盘。
看上去非常正常、也非常标准的一条小触手。
他问靳迟:“上次那条触手……我是说你朋友,他受过伤吗?”
靳迟有点疑惑。
叶溪闻思考片刻,指尖触碰腕足尾端,又轻轻地滑下来。
“这里,我记得在这里,有一条凹陷的伤疤。”
“而且,”叶溪闻回忆着那条小触手的样子,斟酌道:“颜色更粉一些,更漂亮一点。”
……太超过了。
怎么可以这样夸……夸那种地方。
阴影处,无人得以窥见的触手尖尖都不由自主蜷起,将自己硬生生拧成了麻花。
靳迟愣愣地与叶溪闻对视着。
那葱白指尖所带来的触碰太过轻柔,在深色的腕足上一触即分,却又形成鲜明的颜色对比,漂亮又惑人。
他仿佛被蛊惑一般,喉结控制不住地滚了滚,鬼使神差道:“它们不一样。”
“嗯?”
叶溪闻声音轻轻的,尾调微微上扬,仿佛缠着小钩子般,追问:“怎么不一样?”
“功能……”
话才刚出口,靳迟骤然意识到自己在明目张胆仗着叶溪闻不懂异种生理学而耍什么流氓,顿时一个激灵清醒过来。
漆黑的眸底明显掠过几分慌乱,靳迟支支吾吾:“嗯,嗯,对,就是,之前受过伤。”
焦灼之下,大脑以一种前所未有的速度飞快运转着,连往日里十分困难的谎话都信手拈来:“之前做实验被切开过,长好了就是那样了!”
语气那叫一个坦荡而正气凛然。
以至于让叶溪闻本来的七分怀疑也动摇成了三分。
他仰头看看靳迟,又低头看看触手,迟疑地相信了对方的话。
只是等再走出一截,拨开草丛望见一段废弃的高速公路时,叶溪闻才后知后觉意识到一件事。
——不对啊,他的异能明明适用于一切伤害。
如果那真的是“陈年旧伤”,没道理几次异能喂下去,除了触手尾尖懒洋洋动弹一下外,什么反应都没有啊?
叶溪闻微微眯起眼,盯住靳迟的背影,轻抚着腕足的手指也收紧。
他若有所思地想,等回了明城基地,该去明城大学图书馆转一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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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末世前,这段高速就已经沦落到无人问津的境地,末世后又过了三年,早早成了植物的天堂。
两旁古木参天,顶着炎炎烈日投下大片阴影,而低处爬满了枝蔓树根,甚至连沥青路面都被侵蚀开裂,拱起高低不平的弧度。
但好在异种数量不算多。
靳迟在最前方提着刀开道,将乱七八糟的藤蔓全都丢垃圾般扔到一旁。
纪宏不情不愿地走在最中间,两只手都被反绑住。
最后的则是叶溪闻,他单手抱住那截腕足,由腕足来盯住纪宏,以防对方突然出手。
他自己则谨慎地观察着周围,防止有什么东西突然从后偷袭。
远处忽然传来一阵轻微的嗡鸣声,连带着地面都泛起轻微的震动。
几人不约而同停下脚步。
很快,便听得一阵发动机的嗡鸣声,越来越大。
一辆越野车赫然出现远处,眨眼间便飞掠过来,又在掠过几人时,只听嘎吱一声响,猛然刹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