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嫚望着神采飞扬的韩信,忍不住开口:「这是一条没有退路的路,稍有不慎就是身败名裂,万劫不复,你确定要走这样的一条路?」
「人有所为亦有所不为。信既不愿意放弃此生所求,也不想违背底线,那就只能如此。」韩信目光灼灼地看向她,「公主不是说过『此心不变,九死无悔』吗?」
阴嫚看着韩信,过了好久才叹了口气:「我现在有点後悔在你面前说了那些话。」如果不说的话,说不定你还会感到害怕,慎重作出选择。
韩信似乎听到了她隐去的後半句话,笑道:「没用的。无论公主说与不说,信都会如此。」那笑容似暖阳,明媚而耀眼。
阴嫚忽然想起了当年俯瞰沧海的场景。汹涌的海水猛烈地撞击礁石,霎时间波涛轰鸣,雪莲纷飞。她那时就在想,也许海浪穷极一生就是为向世人展示这惊艳的一瞬。
阴嫚有些释怀,人也如此,为了那璀璨的一瞬,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她抚摸着手炉呢喃着:「疯子。」接着又补充了一句:「我也是。」
几天後,蒯通突然疯了,被韩信送回了老家。与此同时,刘邦处传来好消息,成皋等地再次回归汉国。这预示着,楚汉之争要有个分晓了。
「大王召齐王赴成皋,共计大事。」前来传信的汉使说道。
第59章(二更)
帐内的炭火烧得正旺,时不时地会发出清脆的响声。阴嫚穿好靴子後,坐在榻上,翻阅着典籍。落在身侧的食案上盛着各式各样的点心。她这副样子不像是在打仗,更像是在郊游。
也不是阴嫚故意偷懒躲清闲,只是因为她来之後,刘邦就让医师给她诊脉。一听医师说她病体未愈,刘邦立刻让她「带薪休假」,并且嘱咐军中大小将领不要来烦她。尤其重点提醒樊哙,气得樊哙脸都紫了。
虽然弄不清楚刘邦是真好意还是假好心,但机会难得,不趁机享受一番那就是傻了。
「公主该喝药了。」阿桃捧着冒着热气的药碗走了过来。
阴嫚正看得入迷,随口说道:「放在案上吧,我一会儿喝。」
阿桃伸出手抽走了阴嫚手中的书籍,将药碗怼到她眼前。
阴嫚看着眼前黑乎乎的汤药,心道,嘿,这丫头的胆子倒是越来越大了。
「阿桃也是没办法,谁让公主您一看书就容易忘记时间,等回过神,药就凉了。再说了,一会儿还要出去呢。所以阿桃一定要亲眼看到您喝下去。」
见阿桃态度坚决,阴嫚叹了口气端起药碗一饮而尽。
「啧啧,无论看过多少次,我还是不明白你为什麽能一口气喝掉这麽苦的药。难道是舌头坏了?」灌婴掀开帘子走了进来,韩信跟在他身後。
阴嫚放下药碗,一脸淡定地说道:「大概吧。」
灌婴摆出夸张的表情:「你诓我的吧。」
「你猜。」阴嫚耸肩。
灌婴:「……」
灌婴转过头看向韩信真诚发问:「你到底是怎麽跟她相谈甚欢的?」
「只可意会不可言传。」说完,阴嫚冲着韩信笑了一下。
韩信抿了抿嘴。
灌婴看了看她,又看了看韩信:「我知道了,你们两个是一夥的。」
阴嫚懒着搭理灌婴,问韩信:「齐王可是有事交代?」
「大王都亲自下令,谁还敢打扰你休养。」灌婴说道。
阴嫚:「那你还来。」
灌婴被噎得说不出话,捂着胸口,欲找韩信评理,结果却看到对方上扬的嘴角。
他恼羞成怒,指着两人:「好啊,我好心找你们两个出门散心,结果你们两个戏弄我。不带了,你们两个就在军营里无聊死吧。」说着,就甩袖离去。然而他的每一步走得极慢,生怕别人拦不住他。
阴嫚靠在凭几上,看着灌婴在距离门口一步的地方停了下来。她抬眸看向韩信:「我就说他没得到应允肯定会停下来的。」
韩信从善如流:「公主料事如神。」
一旁的阿桃没忍住勾起了嘴角。
灌婴恍然大悟,气得跳脚:「好啊,你们两个早就商量好了,可我一个人作弄,欺人太甚!」
阴嫚披上披风,问灌婴:「还去不去驱兽?」
「去!」灌婴能屈能伸,立刻恭敬地帮阴嫚拉起帘子。
阴嫚不忍直视,转头看向阿桃:「告诉程七今天驱兽,我和齐王还有灌将军同往。」
「是。」阿桃领命离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