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
话虽如此,两人也不敢再看了。万一真被那些大人物用个什麽名义拖出砍了,那冤不冤?於是两人眼观鼻鼻观心装起了门神,对身後的争执声充耳不闻。
「本侯如何血口喷人?」吕泽环着手臂,看着气急败坏的韩王信,「难道向胡人议和的不是韩王?难道陛下还会训斥错了人?」
韩王信攥紧拳头:「本王是在拖延时间。若非如此,本王怎麽可能在重重包围中撑到周吕侯的救援?」
吕泽嗤笑:「这话我也会说。可是事实上您到底是如何想的,又有谁知道呢?刚迁都就被胡人团团包围,这世上真有这麽巧的事情?」
可这世上就是有这样巧的事情!韩王信在心中大喊。明明是刘邦把我迁到这里,遇上了这样的事情他竟然怪我?他怎麽能怪我!
难道他发现了?
这个念头一旦在心中出现就会快速壮大,直到最後将被冤枉的愤怒和委屈统统消失不见,拳头大的心中只剩下了恐惧。
不对,我当时根本没有答应利几,也没留下什麽证据。即便利几供出我的名字,也只会被认为是他狗急跳墙的攀咬。
可是刘邦真的不会怀疑吗?还有他真的忘了我当年为了活命投降项羽的背叛吗?
韩王信越想越害怕,自从被换了封地後,他便日日不安。原本想着靠着军功能够抹平原来的那些事情,可现在想来或许不是。
这世上真的有巧合吗?他问自己。许久,一个可怖的问题浮现在他脑海中——刘邦真的会容忍他们这些异姓诸侯壮大吗?
火光渐渐扭曲了一切,恐惧催生出一股勇气。韩王信默默地握住刀柄,定睛看向对面的吕泽。
吕泽到底也是久经沙场的老将,几乎是在韩王信抽刀劈来的那一瞬,他拔出佩剑挡住韩王信的攻击。
他瞪大眼睛,不可置信:「你疯了!」
韩王信没给他机会,而是冲着门外大喊道:「来人!杀了这贼人!」
被召唤进来的小兵没看清里面的状况,真的以为是有贼人欲行刺两位贵人,见到韩王信抓住了一个人就忙不迭地补了一刀。等到那人负伤倒地後,他才发现原来是另一个贵人。
这下,他吓得连刀都握不住了。
「大,大王,这——」
韩王信没有理会惊愕的士兵们,而是迅速而果断地将长刀捅进了吕泽的胸口。鲜血溅落在地上,在火光下呈现出奇异的光泽。
在做完这一切後,韩王信没有露出任何惊恐的情绪,平静得不能再平静:「此贼污蔑我等与胡人媾和,本王虽杀了他,但陛下信了他的话,已派兵前来围剿。是生是死,你们选择哪个?」
士兵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後齐声说道:「愿为大王调遣。」
韩王信点头,先让人割了吕泽的头送给冒顿,又指挥副将去解决吕泽带来的人。
他看着忙碌起来的士兵,嗅着空气中的血腥味,心中竟有一种说不出的畅快。
既然怎麽样都是死,我何不放手一搏呢?
噩耗是在事发地半个月後传回栎阳的。内侍将军情递上来的时候,阴嫚正和其他人一起在刘邦这里议事。
「你说什麽!」刘邦一把抓起内侍的衣领,死死地盯着内侍。
内侍一边颤抖着一边回答:「陛下,韩王杀害了周吕侯後叛逃,现如今正带着胡人进攻太原郡!」
刘邦像是失去了全部的力气,手一松,捂着头踉跄了几步,直到握住了曹参的胳膊才站稳。
这下吓得众人连连上前宽慰刘邦
「陛下节哀,千万保重身体。」
「此刻正是紧要时刻,您千万保重身体——」
刘邦吐出一口浊气,哽咽道:「舅兄遭奸人陷害,我之过也。」说着,一行清泪顺着脸庞流了下来。
这下,所有人眼圈又都红了。
不知为何阴嫚非但没有被眼前之景触动,反而还非常抵触这种场景。
刘邦悲痛欲绝自然也就没办法主持大事,他们这些人也就散了。
秋风迎面吹来,让人的头脑清醒了点。
这个时候吕雉他们也该知道消息了,想来自己去的时候,也是能收获一个个泪人。阴嫚叹了口气。
但说实话,她还是庆幸自己能在吕泽死之前拔出了戚氏。否则,吕氏重要成员死去,指不定要给夺嫡带来多少麻烦。
想到这,她愣了愣,我为什麽会这麽想?我怎麽能这麽想?
「公主留步。」
就在她思索的时候,有人叫住了她。
她转过头之际陈平已经在距离她的几步远的位置站定了,冲她作揖:「公主。」
阴嫚扬起眉头:「曲逆侯可是有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