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留云紧张地跟着那门把手的旋转眨了眨眼。
但最终,顾千没有直接闯进来,只是叩门问:“你是不是脚疼?”
“没有,不是。”季留云赶紧回答。
“脚不疼。”
“那你大半夜笑什麽?”顾千说。
“你再笑,就去门外面!”
“好哦。”季留云拉过被子把自己裹起来。
“不笑啦!”
门外沉默了片刻。
季留云能想象到顾千此时的表情,他一定有在轻轻皱眉。
“别吵我睡觉。”最後顾千丢下这句话离开。
“我会安静的!”
季留云如此做完保证,这才从被子里探出脑袋,他坐起来看画框,又倒下去抱着被子滚了几圈,再次坐起来。
月光洒在画框上,勾勒出衣服的轮廓。
季留云抱着膝盖,仰头它,嘴角不自觉地弯起来。
真奇怪,他想。
自己明明是一个鬼,为什麽胸口里会像有一团小火苗在跳动。
季留云闭上眼,让自己沉浸在这暖烘烘的感觉里。
他说不明白这是什麽感觉,但是并不赖。
这是他的小秘密。
是他死後还在跳动的心。
再次得到林木的消息已是三天之後,几乎是同一时间,绎思盘丶城无声丶陈巳同时通知顾千。
定位林木的魂力,先是出现在某个学校,最後才落脚第一人民医院。
顾千思虑再三,还是带着傻狗出了门。
在过去很长一段时间里,顾千生活都很固定,白天窝在家里,晚上出门去捉鬼。
社会和人群对他失去了重量和意义,但自从傻狗闯进他的生活,白天出门就变得频繁起来。
多麽奇妙,捡了一只鬼,生活方式变得阳间。
虽然季姥姥现在已能熟练掌控电子假肢,但还没能完全习惯现代社会。
地铁站过安检时,金属检测仪发出刺耳鸣叫。
季诗人再次口出惊人之语:“是的,我有钢铁一般的意志。”
顾千见怪不怪,只是擡手确认口罩正服帖地盖住了脸。
安检员的面色很难形容,他凝着面前这个高大男人背着的神经病院纪念小包。
後头堵了几个人,顾千追求效率,当场扯起了傻狗裤脚。
安检员看见了电子假肢,眸光越发悲悯。
上地铁後,季留云新奇地在车厢里看来望去,发现大家也在凝视他。
假肢这个东西,日常生活中身实在不太常见。
傻狗站着的时候还好,但一坐下来,就能明显地看见裤脚下那截钢铁。
现代社会的品德和礼貌比较两极分化。
不注视他人的不堪是一种善良。
有多少人善良,就会有多少人不善良。
一定是特别的缘分,这截车厢里,不善良的浓度很高。
他们窃窃私语,指指点点。
季留云哪被这麽多人同时盯着看过,差点由e转i。
傻狗很害怕给顾千闯祸,小心地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