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生说有种新型靶向药,虽然治不好,但可以有效控制肌肉萎缩,只是贵,一针就要好几万。
赵明回家翻遍柜子数遍了存折,这些年没什麽地方花钱,也攒了点,但要供那个靶向药还是困难。
第二天,赵明去公司找上了刘省。
刘省正低头看文件。
“怎麽了?”
赵明把诊断书和方案建议一起放去他桌上。
“冬冬,得了她妈妈那种病。”
“啊?”刘省蓦地站起来,拿起诊断书看了看。
“这麽巧?”
赵明无声地捏了捏拳头,说:“这是遗传病。”
这件事之前和刘省说过很多次,他甚至还安慰过赵明:“不要怕,遗传病也不是一定会发作的,有兄弟在。”
可是刘省现在看见治疗方案靶向药的价格数字,眉头皱得很深。
“刘省。”赵明喊他。
“我手里的股份……”
“不行!”刘省把几张纸放回桌上。
“现在是公司上升期,你的股份是创始团队的,动不了。”
他叹了口气。
“我知道了,要不这样,我给你先支三十万出来。”
还没等赵明说什麽,刘省继续讲:“但公司现在现金流紧张,你要不先写给借条给我。”
赵明看了刘省很久,说:“好。”
他躬下身子在赵明办公桌上写借条。
刘省就在他对面,看着桌上那份诊断书,心里烦躁。
他最近正忙着和几个大客户谈合作,堆着等他处理的文件比人还高。
这个赵明一遇到事就只会想得到撤股换钱,一点长进都没有,这麽多年还是这幅德性!
其实刘省的支票簿就放在手边的抽屉里,昨天刚划了百来万提了新车,但他就是不想这麽轻松地给赵明。
这些年赵明压根就没在实处帮到公司,成天就仗着自己有股份混日子。公司里的高管们背後编排了多少闲话,说他这个董事长重情义,用人不当。
所以他让赵明写借条,看见对方愣住的样子,刘省在心中冷笑。
这有什麽好犹豫的?现在他们可是大企业,又不是以前那个小作坊。
而且,赵明但凡有点本事能让公司股份升值,何至于这麽屁大一点事就求天求地?
也是这一瞬间,刘省觉得自己并不是在跟一个朋友对话。
赵明是一个并不优秀的商业合作夥伴,也是一个随时可能拖累公司的绊脚石。
真是一坨扶不上墙的的烂泥。
赵明那欲言又止的样子实在让刘省心烦,他索性让助理去传话,说没钱。
赵明等了两天,钱还没打过来,第三次打电话问刘省的时候对方才不情不愿地转了过来。
医院的日光灯照得赵明眼睛疼,他在女儿病床前学着那些商业术语,那些字像天书一样。
他初中读完就在村里砖窑上班,现在想学些什麽很费劲,只能一个字一个字地读:“资本杠杆率……”
赵明变卖了所有家産,可还是不够第五阶段的治疗。
半年过去了,女儿越来越虚弱,同学们偶尔来看看她,刘才得了空就回来。
他真是一个好孩子,他安慰赵冬会好的,也劝赵明放心。
刘才不知道大人们的事,在他心里赵叔和第二个爸没有区别。
赵明最後还是再次求到了刘省办公室门口。
他低着头等刘省开会出来,手里攥着已经准备好的借条,一站就是两个小时。
“赵总还在啊?”路过的人说话像带着刺。
“您这麽大的股东怎麽站门口呀?”
赵明面无表情地点了点头。
刘省出来看见赵明,心里就窝火。
“要借钱是吧?自己去财务部支。”
刘省装作没瞧见赵明通红的眼睛,这些年他白手起家,自己拼出了这个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