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成一时没理他,沈泓或许觉得气焰弱了,也不知是为了表达自己的坚定,还是要安慰自己,混不吝地又说:“有本事让沈休弄死我。”
沈泓侥幸地想,再怎麽样,沈休也不能弄死他。
谭成凉凉地呵呵两下,接着又长吁短叹,给足了沈泓脑补的空间。
不得不说谭成的方法很有效果,也是因为谭成本人带着一定程度的影响力,只要看到他,沈泓总是要担忧之後可能会面对的事情。
一路上沈泓焦虑的坐立难安,时而会罕见地恐慌片刻,彷佛跟陈宇阳分离的时间越长,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就会越短。
前方红灯亮起,车子停下,沈泓默读着前方的红灯秒数,等到秒数变到最後一秒,沈泓的心没来由地猛跳了一下。
他当即给陈宇阳发了一条微信过去。
纸箱上的浮尘凝滞在半空,陈宇阳把箱子往旁边推了推,给他回:“-‘好,等你’”
次卧光线昏沉,一缕亮光握在陈宇阳手中,他看了几眼,忍了又忍,索性放弃,扶着箱子笑的肩膀耸动。
屏幕上显示着沈泓的微信-‘我找机会甩开谭成,等老公来找你私会。’
碧蓝一点点浸透天幕,夜色渐褪,东方蓄起一层明媚的红焰,不多时,城市熙攘起来。
窗外的布谷鸟叫的欢快,陈宇阳收拾齐整,抱着一只箱子出了家门。
走到单元门时,恰逢乌云浮动,日光瞬间被抽离,天地昏暗片刻,眨眼又恢复如常。
快递站点就在小区门口,到了跟前,一位快递员怯生生地跟他打招呼:“您好。”
快递员年龄不大,看着眼生,估计是新来的,陈宇阳礼貌地点了个头:“我寄东西。”
“哦!好。”快递员连忙接过,一板一眼地走流程,“扫码下单,需要看一下物品,看完了称重,如果有贵重的东西可以选择保价哈。”
陈宇阳在手机里填完信息,订单机出来运单,快递小哥正在拆胶带,轻轻翻了几下,又重新封住。
“没有违禁物品。”快递小哥撕下运单,在纸箱上贴好,“用保价不?”
这些东西对他而言是很珍贵,对其他人来说只是一堆陈旧的物品,陈宇阳沉吟片刻,摇头说:“不用了。”
“好的。”快递小哥吞吞吐吐地又说,“那个。。。不保赔啊。。。。。都这样的。”
陈宇阳表示理解:“知道了,谢谢。”
离开快递站点,陈宇阳往书店走,路上给陈大夫打了个电话:“老陈同志,我寄了箱东西回去,您帮我处理一下。”
“什麽呀?”陈大夫悠哉悠哉的语气,“难为你能惦记陈大夫来。”
陈宇阳也没装神秘,直接道:“海阳的遗物。”
陈大夫那边安静了,陈宇阳笑笑又说:“林家叔叔阿姨在外地,他家里的钥匙我有一把,放箱子里了,您帮我。。。。送回他家吧。”
这应该是最好的处理办法了,物归原主,稳妥地安置好。
“挺好,东西到了爸给送过去,放心。”陈大夫温言又问,“有。。。。新朋友了?”
知子莫若父,陈宇阳说:“有了,您见过。”
“我见过?”这几年陈宇阳过年都不回家,每年清明也是孤身一人回来待几天便走,陈大夫轻而易举地想到了那位风度翩翩笑起来格外亲人的小夥子,“原来是沈泓。”
夏风滚烫,陈宇阳听到他的名字却感到一股沁人心脾的凉柔:“是他。”
陈大夫欣慰地笑,叮嘱他们好好相处,陈宇阳一一答应。父子二人聊了几句,陈宇阳听见陈大夫那边来了病人。
“爸!”临挂前,陈宇阳突然说,“我。。。。。如果元旦他有时间,我邀他一起回家,好不好?”
陈大夫听罢蓦地心疼儿子,陈凛打小调皮不服管,万幸靠着好相与的性格没落过什麽指点。
表面是这样,可陈大夫知道他实际上又倔又犟,你争我抢家长里短的小事他压根不在乎,讨个饶而已又不吃什麽亏。
遇见他不想退让的事,谁劝说也没用,陈大夫记得他说自己可能是同性恋那会儿,因为对儿子有愧疚,他生怕以後父子情断,没骂也没打,生生地憋了好长一段时间的气。
後来他才慢慢接受,一来陈凛收心肯好好念书了,二来林家小子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他喜欢也就默许了。
直到林海阳出事,陈凛决绝地抛下一切,他去苦口婆心地劝,才听到儿子坦白的一件事。
“爸,我为什麽敢直接跟您说我是同性恋。”陈凛当时的眼神很麻木,像一个没有感情的机器人,“因为我知道您觉得亏待了我,我也知道您待见林海阳。”
陈大夫不记得自己说了什麽,只想很捶他一顿。
“为了他,我连您都敢利用。”陈凛说,“我不孝,您别再劝我了。”
那时的陈凛袒露着所有的尖锐,偏执且绝望,为了他心中的坚持,可以付出一切。
眼下也是同理,他看似在征询意见,想表达的而是:跟您交个底,我以後就跟沈泓了。
陈大夫问:“决定好啦?”
“好了。”陈宇阳不好意思地笑笑:“您刚才半天不说话,弄得我还紧张了一下。”
“就紧张了一下呀?”陈大夫故意捉弄他,“回来带几瓶好酒啊,要不然不给进家门。”
陈宇阳心下一松,笑的很是清朗:“好,请您喝喜酒。”
作者有话要说:
(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