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宇阳快速地洗完澡,回来後一看,沈泓已经睡着了,跟他在他身边一样,歪着脑袋,留给他一个模糊的侧脸以及一截白皙的脖颈。
两只在手机在深夜里跨越距离同时亮着,似乎近在咫尺,连彼此的呼吸声都能听清。
陈宇阳摸了摸屏幕,与他道了一声晚安。
隔日天气放晴,陈宇阳轮休,去了瞿金鸣家中,露姐已经显怀,国庆节期间瞿金鸣接了父母过来,头几天两个家庭全家老少结伴外出游玩,昨天才刚刚旅行归来。
瞿家父母在老家政府工作,职位不高,日子清闲安稳,见到他来十分高兴。
“好多年不见了。”瞿父高高胖胖,身材跟儿子身材差不多,“上次回去也不说瞧瞧叔叔阿姨?”
陈宇阳将带来的礼品放下,温和回道:“今年过年肯定回家陪您打麻将,叫上我爸,打通宵。”
瞿父笑呵呵地点点他,二人刚坐下,瞿金鸣急吼吼地说:“肖然不知道上哪里去了,是不是谈恋爱了?怎麽又找不见人了?微信也不回!”
但凡肖然有点什麽反常,瞿金鸣准保就往谈恋爱那边想,陈宇阳推开他:“我上哪知道去?你打电话。”
瞿金鸣拍了下沙发:“打电话也不接!我——”
“陈凛,你来一下。”瞿母打断了瞿金鸣的话,站在卧室门口冲陈宇阳招了招手。
陈宇阳走过去,瞿金鸣跟着问:“什麽事啊妈?”
瞿母不耐烦道:“没你的事,陪露露去。”
说完瞿母一把将陈宇阳拽到屋内,给自己的亲儿子拍在了门外。
陈宇阳同情兄弟一秒,摸了下鼻子,问:“阿姨怎麽了?”
瞿母让他稍等,从衣柜深处拿出一只棕色的小盒子:“给你。”
陈宇阳没接,笑问:“您还给上我礼物了?”
“你爸给的,头几天我们一直没在家,金鸣说你也忙。”瞿母拍拍盒子,“这不才给你。”
“我爸给的?”陈宇阳接过,打开看到盒子内装着一对白玉对戒,两只戒指大小一致。
陈大夫闲时喜欢雕刻工艺品,家里有许多工具,他与陈嘉禾的玩具好多都是陈大夫亲手做的,只不过近些年他眼神不太好,已经有很久没动过手了。
手上这对戒指料子极好,精巧的小细条,显得温润细腻。陈宇阳瞬间明白了这份礼物的含义,低着头又说:“他都没告诉我。”
“告诉你了还叫惊喜?”瞿母笑眯眯地说,“回头给你爸打个电话,我们来之前问他要不要一起过来,他说假模假式的忙,到我们走那天还特意来送我们,嘴硬着呢。”
陈宇阳嘴角带着笑,收好盒子:“我知道,谢谢您。”
吃过晚饭,几人聊了一会儿家常与近况,过了九点,陈宇阳起身告辞。
回家途中给陈大夫打了通电话,陈大夫玩笑说:“手艺不行了,凑合着戴吧。”
他们父子之间习惯逗着乐子交流,陈宇阳不应:“再练练,回头我给你设计手稿,您再做。”
陈大夫感叹道:“给钱啊,不给钱的就这水平。”
“好说好说,货到满意再付款。”陈宇阳开车到小区,习惯性地擡头望楼下看了一眼,总是明亮的家里此刻黑漆漆的,心情瞬间落了下去。
“喂?”陈大夫叫他,“听不见了?”
陈宇阳反应过来:“哦,没事,刚在停车。”
“沈泓最近怎麽样?”陈大夫问。
陈宇阳下车往家走:“挺好的,他哥订婚,他回家待几天。”
陈大夫叮嘱道:“没别的事,需要什麽跟爸说,你俩。。好好的。”
“好,我们会好好的,您放心。”陈宇阳应完,结束了与陈大夫的通话。
楼梯间的灯被遗忘良久,走到三楼才有亮光,陈宇阳到家,打来了室内所有的灯。
一瞬间,寂寞的气氛似乎被灯光驱赶了几分,陈宇阳坐在沙发上,打开盒子反复观看。
一对简单朴素的对戒,他取出戒指放在手心,想象着其中一只戒指戴在沈泓手上的样子。很快,他点开手机拍了一张照片,打开与沈泓的聊天框,点击发送的那刻又改了主意。
他向陈大夫学习,保持惊喜,退出照片界面给沈泓发了一条微信:-‘几号回来?回来後有礼物收。’
简单收拾了一遍客厅,沈泓还没回复,陈宇阳又发:-‘奇怪,不好奇嘛?怎麽也不问?’
其实沈泓在忙碌时回复消息没那麽及时,但在晚上空闲时分,他基本都是秒回的程度。
洗完澡已经过了十一点,陈宇阳看着如同石沉大海的消息,内心突然慌乱了起来。
“嘟——嘟——嘟”
陈宇阳从未感受过等待电话接通的时间如此煎熬,好几通过去,冰冷的提示音响过一遍又一遍,落在空荡荡的房间内,仿佛是一颗巨石砸进了深不见底的坑底。
他脸色苍白,握着手机慢慢地垂下了手。
几秒过後,他慌乱地重新点开手机,在与沈泓的聊天框里颤抖地打下一行字发了过去。
-‘沈泓,你为什麽不接电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