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章第二十一章“送你花。”
周淮律站在原地,耳边全是她离开前的那句话。
——你只知道你会生病,不知道我也会生病吗?
他将背靠在青砖石上,硬硬的石头膈的不好受,他却冷不丁想起些和她的事情,在这些零零碎碎的记忆里,恍惚发现在这段关系里,他好似总是去告诉她,他如何,他如何。
却忘记问,她如何。
她如何?
江枝早已无所谓如何了,也早已习惯他的不闻不问。
这段关系从她去美国开始,江枝就已经蒙着眼捂着耳朵卖力向前跑。
她不用眼睛去看周围的人的目光,也不去听别人的嘲笑,她只要拉着他的衣角,她就能心安。
年深月久的积累下,变成了很严重的执念,也成了很难解开的心结,它在开始就没有被妥善处理好,就像是块新鲜的肉,放久了,就腐烂发臭,只能扔掉,只能放弃。
既然知道是块腐烂的肉,就不要再因为他有任何的想法。
那已经很久没有被激起来的情绪,被她强压下去。
她没去管邵均,自己先走回了班社。刚走到戏台前,恰好看见陈沙往外走,他应该是找她,没察觉到她的异样,道:“我们不唱帝女花,我们唱白蛇传·情。”
“为什麽?”江枝问。
陈关恰好走出来,给江枝使了使眼色,她心里大抵明白了,又听见陈关另辟话题,道:“枝枝,这里面那麽多补品,你知道是谁买的吗?”
问到点子上了,陈沙像是才想起来这件事儿,立刻道:“对对对,满地的燕窝,还有好多花胶,那花胶可不便宜,有我手臂那麽大。”
陈沙比了比自己的手臂给江枝看,笑着问:“是不是淮律送的?”
江枝站在戏台,看不见他送的那些东西,她低眸不语。
陈沙笑了笑:“你们是不是吵架了?”
江枝干脆嗯了声,他们现在这样的关系,谁都觉得有些奇怪,对外是夫妻,哪有这种不见面的夫妻?可她不怕别人知道她离婚,她唯一的牵挂就是陈沙。
她不敢去冒险,冒这个说出来,可能会气到他血压犯了的险。
“我就知道,你们两个怪怪的。”
陈沙轻哼道:“你还瞒着我,你们因为什麽事情吵架——”
江枝哎呀了声,她不知道该怎麽去告诉他,总不能说是周淮律和初恋情人有联系吧?她推着陈沙往里面走,边走边道:“问那麽多干嘛呢,我们还要训练呢,耽误我的时间,你负责吗?”
陈沙哎哟了声:“好好好,你好好练,我不打扰你。”
江枝打发了陈沙,这才走到陈关面前,两个人往戏台上走去,边走边道:“百花也报名了这次的比赛,陈妮肯定会唱帝女花,这是她的拿手戏。”
原来是因为陈妮唱帝女花。
陈沙怕南粤和白花同台唱同出戏,会没有胜算,同样的戏曲,前後同时演出,缺点是比平常放大几倍不止,所以陈沙选择了换掉曲目。
江枝能感受到,陈沙还是很看重这次的比赛,否则怎麽会临时变掉,她在这时候,就忽然有种压力山大的感觉,她开始思考,如果输了怎麽办,让外公失望了怎麽办——
陈关看出她的想法,笑了笑,平心静气解释道:“沙叔不是怕输,是怕你和陈妮同时唱一种曲目,你输掉了的话,会不会就认为自己不适合粤剧,然後离开。”
“他想要你感受到戏曲的轻松氛围,然後真正的喜欢上它,而不是还没开始就在意这场比赛的输赢。白蛇传比帝女花要好唱很多,他选了很久。”陈关踩上戏台,转身看向江枝,见她迟迟不上前,他耐心劝导,道:“你要相信你自己。”
陈关无意的话,让江枝愣在原地。
相信啊?
相信这个词,对于江枝而言很陌生。
她其实就是很不相信自己。
不管任何事情,她都会先起否定的念头,就像刚才听见外公换了曲目,得知要和陈妮同时上台,她的第一反应也是输了怎麽办,她没想过自己会赢。
就像放弃他和离婚的这两件事上,她就是不相信自己能够放下,才会一拖再拖,直至今日。
她如果早点相信自己,或许会不会早就离开他,开啓了新的生活?
应该是的,就像现在这样。
所以要相信自己——
江枝在心里点点头,然後踩上戏台,开始为比赛做准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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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叔,你说这些年我对枝枝的关心是不是太少了?”
从回来後,他就把自己绕到更深更深的地方。
那天她的话,他都还没有理清楚,今天,他又从她的话语里发现,自己好像从未关心过她。
许特助不知如何开口,说是也不是,说不是也不是。他不了解他们的感情,却也能知道周淮律对工作的重视,减少了很多对江枝的陪伴,沉默之际,却又听见周淮律问:“你和你的妻子会吵架吗?”
“夫妻之间过日子,哪有不吵架的,有句话说贫贱夫妻百事哀,少爷,还有很多夫妻会每天因为钱的问题而吵起来,”既然是周淮律先开了口,许特助也不得不多说几句:“太太是位很可爱的妻子,她从不会给您添任何麻烦。但是女人,都是想要浪漫的。”
“浪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