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从下了飞机开始,他就在车内忙碌,开了两个视频会议,根本没出过车内。
公务机的机长打电话来时,许特助已经下车去拿,但迟迟未归,而裴子舒已经站在了机场门口,他急需资料就直接下车,走过去找她——
但是为什麽,她会说成是接机?
她又为什麽会知道这个事情?
书房内只有他自己,周淮律难得冷静下来细细思考她的话,却发现不止这个事情,他靠在椅背,忽然就想到她那句
——难道高中的时候,你没有说过喜欢裴子舒吗?
他记得她含糊不清,反复提起两次高中,周淮律清楚,江枝不是那种为了寻求平衡和公平,颠倒黑白的人。
她能这麽反问,肯定是确定以及肯定的——
那为什麽他说了否认後,问起她高中的事情,她却要说自己听错了?
他现在才知道,她分明是有话没说。
又或许是根本不想再说了。
但她不说,他从何得知?
周淮律忽然涌起想去问问她身边人的念头。
但却忽然发现,他对她的朋友圈并不太了解,周淮律心里不由得想起她说的。
——你做了千百年忽略我的事。
她说的没错,他对她的了解甚微。
这份忽略,是确确实实存在的。
周淮律绞尽脑汁,他也只知道她和兰双极好。
接到周淮律电话的时候,兰双正在敷面膜,以为自己眼瞎了,她揉了揉眼睛反复确认。
确定是他後,立刻拿起手机,他从不会给她打电话,所以,兰双百分百肯定是因为江枝的事情。
她等这天,等很久了。
满脑子都是江枝红肿的眼睛,兰双接通电话後就口吐芬芳:“我顶你个肺,死渣男——”
等兰双骂完已经是一分钟後。
周淮律拿着手机面无表情,放着扩音,等兰双那边安静後,他才拿起手机,沉声道:“兰双,我有点关于枝枝的事情想问你。”
他平静的可怕,好像她骂的人不是他。
兰双道:“没空。”
她挂断了电话,早干嘛去了,兰双心里是这麽想的,但是脑海里又浮现出江枝的眼泪,还有这七年来的卑微瞬间,卑微的是她,却记在兰双的心里,她不想江枝白白受委屈。
兰双又拿起电话,打给了周淮律。
“你在哪里?”
兰双看着手上从江枝手机上保存下来的合照,道:“我有东西给你看。”
-
从兰濯风住所出来後,那是周淮律第一次体验到了愤怒的滋味。
不是听见江枝执意要离婚时的愤怒。
而是站在她角度後産生的愤怒。
是怒火中烧,烧的是他的心。
“周淮律,你就是个渣男,”
兰双把纸砸在他的脸上时,她说的很对:“你放任别人欺负你的妻子,你是个无能的丈夫。”
黑夜里的毒药肆意奔跑,它驰骋在柏油路上,周家老宅的人忽然被强烈的喇叭声吵醒,门卫立刻打开手电筒照,看见主驾驶黑着脸,阴沉的大少爷,立刻放行。
毒药在黑夜里熄火都像轰鸣,他拿起副驾驶的纸张,推门下车。
老宅内的人被他这个动静吵醒,都披上衣服起身,佣人们排成排,夜色中,他身穿黑色家居服,褪去高定西服,脚上没有穿擦亮的皮鞋,是那双家居鞋,佣人很是惊讶。
没有规矩,没有半分规矩。
这太不像少爷了。
更不像的是,他极其阴沉的脸庞,没了往日的温润如玉,不是世家风范的大少爷,他生风的脚步,带着满院子的愤怒。
佣人们连问好都不敢,低着头不敢多看。站在原地海风吹来,瑟瑟发抖。
周淮律大步向前走,他不去顾及周家人,也不知道什麽叫做规矩。更不管什麽破规矩,他只想找裴子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