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想再呆在这里。”
三个月的冷静,她早已把那些想起来记起来或者说出来会撕心裂肺的往事淡忘了,也或许是误会解开了,她说起来,不痛不痒,平平淡淡的说出接下来的话:“其实,当我发现你“出轨”的时候,我好像瞬间就不认识你了,明明你在我身边,我们在一起七年,但是那时候开始,那个瞬间,我觉得你很陌生。”
他解释道:“我没有出轨——”
“我知道你没有。”他已经解释了无数遍,她心知肚明,她打断他的话,道:“但是那时候我怕有天会真的出现,因为我们的关系从始至终都不对等,对我而言,有过之後,哪怕是误会,都会胆颤心惊。”
这是江枝内心深处的想法,所以她哪怕知道了这些是误会,却也还是选择继续离婚,选择不和好,选择不去原谅,只因两个人的关系是不对等的。
从以前开始她就是依附周淮律的精神活着的傀儡。
他开心,她开心,他难过,她难过,她的喜怒哀乐全是他。
可是她的喜怒哀乐,他却没有太在意。
“我也知道你的消失只是短暂的,你还会忽然出现,就像现在这样挽留我。”她抿了抿唇,道:“交换生的机会不是常有,可以交换三年,三年时间,够让你忘记我,够我们开啓新生活了。”
只要他时不时的出现,他们就还会被往事缠绕,被往事带动,再次回到敏感的日子。
所以她不想呆在这里。
她不想当傀儡,她的离开更多是为了自己的新生。
她当然也可以去国外定居,但是这样不切实际,人没有任何目的,走到哪里,走到任何国度,都只是换个地方虚度光阴,交换生的目的,是趁此机会告诉自己,她是去学习,而不是要去放下这段往事。
这份感情,从开始就错误了。
既然知道错误,那就要及时斩断,让彼此都回归到对的人,对的事身边。
这是他第一次听见她说出这种内心深度的想法,他急于证明真心,想要告诉她,自己永远不会做任何对不起她的事情,但是刚要开口,和她平静的对视下,他好似懵懂间明白了什麽。
为什麽不对等?
他出差时的衣服都是她亲手叠好,搭配好,包括怀表。各种颜色的西服和衬衫,她总是能找到他精准喜欢的那种颜色穿搭。
但是他看着她穿了七年的白裙子,却从始至终没有问她一句,为什麽那麽喜欢白色衣服。
哪怕问一句,或许裴子舒的误会就会解开。
从结婚那件事,再到裴子舒的事情,他每天忙于工作,也只是近段时间来才陪着她,了解她,每每吵架的时候他说自己已经变好了,变得足够了解她,知道她爱吃的丶不爱吃的。
但是从没有想过,这些他其实应该早就要知道的,越晚知道,越不称职。
他只觉得自己不会做对不起她的事情,但是却从始至终没想过,他没有表达过,没有做过什麽,她又为何能知道他究竟会不会。
或许爱情,或许婚姻,或许江枝,从始至终要的只是份简单的
——安全感。
这份觉知来的太晚。
她不要了,他才醒悟,又有何用?
江枝把戒指推回去,淡声道:“这个戒指再怎麽赶制,都不是我丢掉的那枚,再怎麽像,也不是我的那枚,我们的感情就那枚丢掉的戒指,早已经消失的无影无踪,不要再在这个失去的东西上耗费任何精力,我们都应该有更好的生活。”
江枝说完,准备起身,却忽然被周淮律叫住:“等等。”
她看向他,耐心已经逐渐消失,还有半个小时,她要进到里面去。
他也看出她眼里的不耐,低声道:“今天我生日,能不能满足我一个愿望。”
就在她以为他的愿望是和好时,他只道:“陪我过26岁的生日,吃口蛋糕,好吗?”
江枝坐在位置上,才恍然想起,明天的确是他生日,往年她都会精心准备惊喜,她沉默片刻,她既然决定体面,也没必要在蛋糕的事情上争执不休。
她沉默的这段时间,周淮律已经让侍应生把蛋糕放上来。
蜡烛那里插着26,是他即将迎来26的生日。
电动窗帘合上,整个茶厅顿时黑下来,只剩下蜡烛的光芒在晃动,他没有许愿,而是隔着蜡烛,隔着蛋糕,隔着桌子和她对望。
江枝看着26的数字,忽然觉得时间过得真快。
就在她发呆的这段时间里,他已经切好了蛋糕,蛋糕递给她的时候,茶厅依旧没有开灯,茶厅内是昏暗的地带,窗帘外是明媚的晴天。
全都是一念之间。
“其实我今天来,确实是要挽回你。”
从昨天知道她要离开开始,他就想着要挽留她,满脑子就是想要让她不要离开,但是当他们坐下来,心平气和的摊开後。
她说完那些话,他忽然就明白自己错在哪里。
也明白他再挽留也没有任何用。
于是只能强忍着心酸,故作轻松道:“枝枝,我一直以来都不懂怎麽去爱人,只顾着忙工作,欠缺表达,忽略了你,但是我想,我去支持你想做的任何决定,就是我爱你的表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