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喜从未来过这里,远远看去,只觉得寺园建筑虽有些微破旧,却有一种难得的清雅感。
“我跟你说,这寺里住了个神仙哦!”
小姐从轿中探头出来,神秘兮兮道。
走到院墙外,大门紧闭,无人把手。
冬喜只得去扣门环,三声响过,静默一边。
等了好一会儿,门终于“吱呀”开了道缝,露出半颗稚嫩人头。
“……施主何事?”
小和尚单手作揖,居高临下。
“我家小姐自京城而来,诚心前往贵寺上香,还请小师傅开门,行个方便。”冬喜回答的不卑不亢。
“阿弥托佛,上清寺今日不接俗客,施主请回吧。”
小和尚看也不看那顶华贵轿子,双手合十,准备立刻关门。
“……大胆!我家小姐是礼部尚书独苗千金,开国元老徐飞将军的外孙女,今天远道而来诚心上香,怎能被你们就这麽赶出去?”
冬喜挡住就要合上的门,面色如吞了千斤火药般。
小和尚“哦”了一下,不惊不咋,风清云淡:“本寺住持昨日刚云游归来,正在清修,全寺因此闭门七日——莫说尚书千金,尚书本人来了也不见。”
哇,好大的口气,怪不得香火这般不旺!
冬喜虽是丫鬟,却也从未受过这等气,刚想大发雷霆,只听轿子里“呲”的一声——有人不怒反笑了。
“这麽说,空空大师回来了?”
小姐声音娇柔甜美,宛如出谷黄莺。
“这位女施主,与本寺住持是旧识?”小和尚听她口气熟拈,转头望向轿子。
“旧识嘛……也勉强算是。”门帘掀开,露出一张精致灵秀的小脸,笑意盈盈。
小和尚看的一呆。
“劳烦小师傅帮我传句话——”小姐忽的压低声音,“天王盖地虎!”
小和尚嘴巴呈“0”型,眼瞪如铜铃:“宝……宝塔镇河妖?”
“对待和尚要像春天般温暖!”小姐微微一笑,胜券在握。
“……对,对待猪肉要像冬日般残酷无情……”小和尚结结巴巴说完这句话,已是面色大变。
“原来是你!”他一边後退开门,一边喃喃自语,“原来是你……”
“哦,原来小师傅也听说过我?”
小姐来了兴致,笑意深了几分。
小和尚慌忙点头:“听说过……原来你就是师父口中所说那‘百年难的一见的枇杷’!”
说罢立即回头,飞快通报去了。
留下小姐在後头拼命喊:“喂!是‘奇葩’!是‘奇葩’!”
夕阳,碧树,晚霞。
一青袍男子伫立于寺庙正殿门口,遥遥凝望北方。
清乔在远处端详片刻,终于按耐不住胸中巨浪翻腾,上前一步,沉痛吐出五个字:
“大师——你丶胖丶了。”
男子暮然回首,却是一张糯米老头脸,笑颜如山花烂漫。
“善哉,善哉,心宽则无忧,无忧则体胖。”空空大师深深一揖,“顾施主,我们又见面了。”
“阿弥托佛。”清乔有样学样,双手合十还礼,“五年後还能不期而逢,谁叫我与大师如此有缘?”
当年上清一别,大师还是那个胖和尚,只是女童已经出落为少女,姿态翩翩。
“怎麽,顾施主依旧对归家一事念念不忘?”大师摇摇头,“红尘一切皆有定数,来有来的原因,走又有走的道理,施主何必强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