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奢侈啊,烧钱……”她咂咂舌头。
一辆马车的门帘忽然掀开了,有双云纹黑靴缓缓踏下。
“公子。”
有黑衣人迎上,将那人伸手扶下。
清乔瞄见那人的面貌,顿时呆住。
天地静止,空气凝滞。
嘭!仿佛有人在她的心鼓上重重锤了一拳,耳中隆隆巨响。
对面人一袭宽袍,被溶溶夜色拢着,仿佛刚从月里捞出来。
深如幽潭的黑眸,威势逼人,骄色中一丝慵懒,意气风发。
黑衣人俯下身低声汇报着什麽,只见凤眼一挑,他扬头看向树上清扬的槐花。
淡淡的脸,依旧漏不出任何心绪。
只是月下他的影子极细极长,似一柄利剑硬生生割断满地流泻清辉,凌厉强势,透着极度的张狂。
清乔望着远处那许久不见的挺拔身影,悄无声息将自己隐进角落里。
冷,寒冷。
她的身子开始瑟瑟发抖。
云遮月,往她心里落下半幅阴,夜风急又凉。
“愣着干什麽呢?”
有人冷不丁拍她的肩膀。
“……师兄!”清乔一个激灵,转过头对来人仓促一笑。
“别的不会,就会犯傻!”包全才鄙夷地打量她一眼,“走吧,路都问好了!以後坚决不能靠你带路……你这个傻叉!”
清乔没说话,拉住包全才的衣襟,苍白着脸哀求:“……师兄,小声点!”
包全才看了她一眼,没说话,径直带头朝前了。
清乔默默跟着他,拐弯前忍不住回头望了一眼。
令她惊奇的是,她还看见了一张熟悉的脸——西陵招弟时发现的刀削面脸男。
他的脸庞还是那麽的有特色,让人在百米外都能注意到。如今他穿着一身黑衣,亦步亦趋跟着段玉进了客栈。
原来他是乌衣卫?
清乔心中泛起嘀咕。
二人一路无语,疾行至菜市场。
清乔心中本有许多问题:关于老七,关于阮似穹,关于包全才奇怪的反应,这下都被方才马车上的那道华贵身影压了下去。
——他来做什麽?难道他发现我了?难道他还不肯放过我?
心事重重间,终于来到了白天的那条昏暗胡同口。
“情况……好像不对。”
前方的包全才顿了顿身子,用背将清乔挡住。
清乔吸了吸鼻子,这才发觉空气中隐隐有一丝血腥味。
“糟了!”她脑子里飞速掠过“杀人灭口”这几个字,顿时想也不想,拔脚就朝胡同深处跑去。
——卡西莫多!难道你已经遭到巴黎圣母院副主教的迫害了?
气喘吁吁来到小屋门口,只见房门大开,遮挡的布帏被随意丢弃在地上;昏暗烛影中满室狼藉,一副经历过世界大战的模样。
在那张她上午才坐过的板凳下,赫然凝着一滩暗红色的血。
烛火映衬,幽幽闪着光。
“……这下不好办了。”隐约听见包全才的嘀咕声,“如果真是七爷,那……”
“七爷?”清乔怔怔扭过头,“师叔的确唤过此屋主人‘老七’。”
包全才面上一变,刚想说什麽,忽然转头一声暴喝:“谁?!”
只见门外有黑影一闪,包全才立即施展轻功追了上去。
嗖的一声後,屋子里安静的诡异。
顾清乔就这麽被人晾在了阴暗霉臭散发血液味道的屋子里。
“跟丶跟着包追命出门,果然是不妥的……”她嘴角抽搐着,浑身遍布鸡皮疙瘩。
阴风呼啸,寒意袭人,如今没有警警没有察察,也没有拯救地球的动感超人,她只能自保了。
想了想,她迈开步子朝胡同口走去,那里好歹面朝主要街道,有个什麽万一也方便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