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乔顿时觉得毛骨悚然。
——我果然不该和魔鬼计较的,关于痢疾周的一切,关于接霸春丽的一切,在这个癫狂的故事里,还有什麽是不可能的?!
悻悻然回到金顶车前,她刚要迈脚进门,却在看到天边夕阳时顿住。
这样血红的霞光,让她心中腾起了革命烈士英勇就义的悲壮感。
“……西边的太阳就要落山了,我的末日就要来到,弹起我心爱的土琵琶哟,唱起那动人的歌谣,哎嗨~~~~”
念天地之悠悠,独怆然而涕下,她为自己哼起悲凉的葬歌。
就在她眼望远方伤春悲秋的时候,车边的白马不知为何突然骚动,有一匹前俯後仰努力挣脱缰绳,眼看着後蹄就要吻上她的脸。
清乔呆迎黑影来袭,躲避不及,只得万念俱灰闭上双眼。
——冬喜,南瓜马车也可能成为王子的杀人武器,乃千万要记住啊!
“小心!”
说时迟那时快,老太太生出了下一代……呃,不对,是就在性命攸关的一瞬间,车里忽然伸出一只手,将她飞快拉进门帘里。
“咚!”
清乔躲过大难,却狠狠撞进一个黑乎乎的怀抱里,只觉眼冒金星,四肢都要散架了。
“怎麽这麽不小心?”
马车里的人低笑,伸手轻揉她红肿的额头。
清乔迷迷糊糊擡起脸来,想要看清救她的人。
影影绰绰间,头顶上映出一张俊逸出色的面孔,懒怠一笑,满室光华都黯然失色。
“啊啊啊!”清乔像见了鬼般高声大叫起来。
“哦?见到我就这麽开心?”那人钳住她的下巴,双目在黑暗里泛着柔和的光芒,“大喜过望了?”
“王丶王爷怎麽会在这里?”
清乔一边磕磕巴巴回话,一边悄然朝後摸去。
“我怕乌衣卫请不来你,就自己跟过来了。”车中人正是段玉,他留意到清乔的小动作,微微抿嘴,不甚在意,“刑四果然没让我失望。”
“刑壮士武功盖世,计谋惊人,王爷实在是多虑了……”
清乔埋头奉承,一直退到不能再退,只好蜷起身子缩在角落,战战兢兢打量起段玉。
——这个人的心变幻莫测,她不懂,也不想懂。
为什麽他不去皇上面前拆穿自己?又为什麽会留着她的小命直到如今?
不会是念旧情,更不可能是因为爱。
没人知道,在这张高傲俊美的皮相下,隐藏着一个多麽可怕的灵魂。
与人斗,与天斗,其乐无穷。
段玉接受到清乔仇视的目光,不动声色,泰然自若。
“怎麽?杜尚仪这段日子是不是一直提心吊胆,生怕我拆穿你呢?”
被他说中心事,清乔脸色惨白,恼怒将头扭到一边。
“你放心,我暂时还不会要你的命。”段玉看着她,目光温和,“或者说,我有可能永远都不会要你的命了。”
清乔大惊回头,简直不能相信自己的耳朵。
——莫非昨晚有圣子驾到,感化了这铁石心肠的怪物?圣母玛利亚,如来观世音!
“因为,我要跟你合作。”
段玉轻轻勾起嘴角,盈盈笑意仿佛欲放的白莲,一瓣一瓣肆意舒展,清美不可方物。
“不知杜尚仪可愿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