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认知让季月舒愧疚又难堪。
她不习惯欠别人的,物质也好,感情也好,总是习惯加倍的偿还,但唯独宁言熙,她欠他的不仅没还清,反而好像越来越多。
心底翻腾的复杂情绪让季月舒痛苦。
好在盛西庭似乎没有察觉。。。
想到这一点,季月舒明显的松了口气,她从盛西庭怀中擡起头,朝他笑的很甜,“西庭,我们回去吧?阿姨刚刚说。。。想见见我,都还没来得及去找她呢。”
盛西庭心底一沉,也说不上是失落还是庆幸。
他低头,深黑的眼眸垂下,定定的落在她被笑容化开的清冷眉眼上,直到她快要维持不住唇角弧度的时候,才缓缓的勾了勾唇角。
“走吧。”
他转身率先往回迈步,这一次,他放开了她的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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和夏芳瑛的见面实在是乏善可陈丶如坐针毡。
倒不是说夏芳瑛的言谈多麽无趣,恰恰相反,做了几十年豪门贵妇的女人,养尊处优之下,自然可以有无数的高雅爱好打发时间。
加上盛家的慈善基金会也是由她打理,这些年也做的有声有色,她并不是一个无所事事的全职太太。
因为这是盛家近些年难得的举办宴会,夏芳瑛也特意打扮过,精致淡雅的妆容,得体合宜的服装,昂贵庄重的珠宝,将她装点的容光焕发。
被太太团簇拥在中间,连眉眼间的哀愁都淡了几分。
但她实在太瘦了。
满绿的帝王绿手镯戴在苍白手腕上,只要稍稍一擡手,就会滑落到臂弯,空空荡荡的让人看了心惊肉跳。
季月舒远远看着她,觉得她像一棵日渐枯萎的树,几乎看不到什麽生命力。
不过当看到她来了,夏芳瑛倒是肉眼可见的高兴起来。
季月舒被叫到了她身边。
现在被太太团们衆星捧月的,变成了两个女人。
谢过一片夸赞她漂亮得体大方的奉承後,季月舒安稳的坐了下来,夏芳瑛拉着她的手,上下打量了她几眼,笑着点头,“西庭眼光很不错。”
这话让季月舒不知道怎麽接,只能淑女微笑。
不过太太团们也不会让夏芳瑛的话落地,又是好一阵花式夸夸,她满意了,才继续下一句。
“月舒,是叫月舒吧?喜欢家里吗?以後有机会的话,多劝西庭回家住住。”
季月舒继续微笑点头,“是的,您叫我月舒就好了。”
夏芳瑛还不知道她和盛西庭是旧识,叹息一声後,眉毛微蹙的缓缓继续。
“他小时候不在我身边,几年前才回来,我们之间有许多误会,希望今後月舒你能帮帮忙,让我们母子之间的误会早日消除。”
周围一些知道部分内情的太太也跟着叹息,“唉,盛太太你也别太难过,二少爷现在年轻气盛,还不能理解,等他和季小姐结婚有孩子了,自然就能体会到父母之心了。”
夏芳瑛也不好当衆解释,只能十分殷切的看着季月舒,烟雨笼罩的眉眼看着可怜巴巴的。
季月舒却觉得很难点头。
她见过盛西庭困顿的十八岁,对盛家关于他身世的对外说法心有疑虑。
加上夏芳瑛提起盛西庭时格外小心的态度,也让季月舒越发慎重。
事关盛西庭,她可不敢大包大揽。
想了想,只能谨慎的回答,“您放心,有机会的话,我会和他说的。”
这麽一句迂回的的话,却让夏芳瑛喜笑颜开,她拍了拍季月舒的手臂,将那只水头极好的满绿翡翠蜕了下来,戴到了季月舒的手腕上,看着和雪白手腕十分相宜的手镯,她慢慢叹了口气,有些怅然
“这个镯子还是西庭的奶奶传给我的呢,西庭既然选择了你,那我也把这个镯子送给你,希望你能和西庭白头到老,别像我一样。。。”
说着她好像觉得这话说的不是很吉利,飞快的止住话头,开始问起季月舒在英皇时的演出经历。
突然被塞了这麽一件价值连城的物件,季月舒十分惶恐,她几次想找机会开口还回去,但都被打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