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灵殊似乎一点儿也不意外,他懒懒地“嗯”了一声,後脑枕着自己的一只手臂,只是问她,“那小蝉是怎麽想的?你想去吗?”
辛婵其实也并不知道自己该怎麽办才好。
如今许多双眼睛都在盯着她,无论她走到哪里,都逃脱不了这些人的目光注视。
她索性在他的软榻边坐下来,就只坐在地毯上,手里的那串糖葫芦还没有被她吃完,她咬了一口,闷闷地说,“我不知道,”
“我都不知道我到底该去哪儿。”她的声音里藏着迷茫。
谢灵殊看着她的背影,缩在他的榻旁,看起来就那麽小小的一团,他的那双眼睛里光影越发温柔,“正清门是如今的天下第一仙宗,那位程掌门也是声名赫赫,小蝉去他那儿住着,倒也是不错的。”
“如今你的修为虽已比过许多人,但到底还是欠缺了一些,正清派的功法精纯,也能助你好好提升内力,你在那儿住着,也好过在外头一个人漂泊,至少不会有那麽多别有用心之人打扰到你。”
谢灵殊忽然直起身来,俯身靠过去时,下巴抵在她的肩头,“小蝉可要好好修炼,如此才能更好地保护自己。”
辛婵早在他靠过来,下巴抵在她肩上的时候就已经浑身僵硬了,何况他说话时,温热的气息也喷洒在她的耳侧。
她的脸颊莫名有些发烫,连忙往旁边侧了一下身体,躲开他。
“你能不能,能不能……”
她一紧张起来,说话也都说不清楚了。
“我怎麽了?”谢灵殊一手搭在软榻的扶手上,含笑看她。
她鼓着脸颊,“不要这麽……”
谢灵殊挑眉,“什麽?”
“不要这麽随便接近我,”辛婵的脸已经泛红,她的眼睫眨啊眨,像是有点生气,又有些窘迫,“男女有别。”
辛婵原有更过分的话想脱口而出,因为她仍记得他在禹州那一年里去过明巷里那座临月楼的次数已经多到数不清,他总是在那里看舞听曲,时常喝得烂醉,还是辛婵去将他扶回来的。
他早已是明巷里出了名的风流公子,因着他那副惊艳动人的皮囊,有关于他的多少“风流韵事”都被人传得有板有眼。
即便辛婵清楚,他至多也不过是在那儿喝酒听琴,看那些舞姬跳舞,到也没有外头传得那麽过分多情。
但他很多时候也的确浪荡轻佻,连说话也总是不好好说,专来逗她,戏耍她。
只有在看她面红耳赤的样子,他方肯罢休,然後笑出声来。
但此刻,当她看着他那双明净漂亮的眼睛时,她又都什麽都说不出来了,心有一瞬混乱,她也不同他说话了,转身就跑。
谢灵殊看着晃动的珠帘後她跑远的身影,弯起眼睛,笑得开怀。
可是笑着笑着,他却又忽然猛烈地咳嗽起来。
腥甜涌上喉头,胸口的伏灵印仿佛还要比这房内燃着的炭火还要灼人,他宽袖一挥,炭火尽灭,然後他整个人躺倒在软榻上,喘息了半晌。
乌浓的发铺散在圆枕上,他指腹擦去唇角溢出的鲜血,那双眼睛里神情飘忽,稍显空洞苍凉。
听到她下楼去唤林丰的声音,他闭上眼睛,认真地想要听清她所说的每一句话,他该是如此留恋她的声音。
“谢灵殊!”他忽然又听见她在唤他。
伴随着她踩着木制楼梯往上跑的脚步声。
他忽然睁开双眼,目光再一次落在那珠帘後。
“我忘记跟你说了,程掌门让我问你愿不愿意去正清派做客?”她站在珠帘後头问他。
她不愿意走进去,倒也方便了谢灵殊不必再费神在她面前隐藏些什麽。
“小蝉觉得呢?”
他开口时,嗓音仍旧维持着平稳清淡,还带着些许的漫不经心。
辛婵抿了一下嘴唇,小声说,“我怎麽知道……”
她垂着眼睛,并不知道此刻晃荡的珠帘内,那躺在软榻上的人正一瞬不瞬地望着她。
屋内没了炭火,便迅速被寒冷的空气包裹。
可他却依赖着这样的冷,才得了片刻的喘息之机。
彼时,
辛婵忽然听见他清冽稍低的嗓音传来:“小蝉在哪儿,我自然……便去哪儿。”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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