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後那缩成一团的人,实在可怜。
这件事还没完。
他从楼上下来,见着又哭又笑,头发凌乱不堪的老板娘,突然不知该如何开口。
他想了半会儿,才道∶“老板娘你放心,刘公子的病会有办法治的。”
她听此话,如遇希望,撑着自己坐起来,抹去脸上的泪花∶“少侠有办法?”
明霄面露难色∶“你先告诉我,刘公子服的药是什麽来头?”
蒲霏眼睫轻颤,眼角下垂∶“我想想,听刘家人说,那药好像是从流苏村一个商贩那儿买的,别的我就不知道了。
少侠你要去那儿吗?再过几日便是移水节,流苏村正在筹备祭祀的事。”
明霄∶“流苏村。”
清月∶“流苏村?”
清月走出香客东来,找了个茶铺小坐,偶然间听到邻座谈论起流苏村的事。
她没喝茶,只在用茶杯的温度温手。
一旁的煮茶小二热情回话∶“是啊,客官是外地人吧,流苏村的祭祀可好看了。
一年一小祭,十年一大祭,什麽歌舞,花灯,赛诗,都是小意思。
最有看头的是神女游湖丶天女散花之类,戏码可多了。
今年刚好是荷姑逝世第两百年,可有的看了。”
流苏村。反正也无事,去看看有什麽稀奇的玩意儿。
说来,她到此地好几日,还没摸清出去的方向。
两百年的大祭祀,汇集了五湖四海的人,说不定能撞上点东西。
祭祀前一个月,宫里就准备起来了,毕竟是白古的头等大事,里里外外都周全些才好。
而今是祭祀前的三天。
这些年,兰婕妤的贵重首饰都是萍儿在保管,每拨一点首饰出来换成银两,萍儿都倍感肉疼。
尽管兰婕妤上次拿到信没有说话,萍儿也明白现在她几乎是和娘家断了联系,兰家巴不得没有这个女儿,要是最後这点东西用完了,就真的山穷水尽了。
屋内黑漆漆的,只有东边睡人的榻上亮着半截蜡烛,萍儿默默走进来掩好门。
许星已在冷宫住下一年,她话不多,每日除了帮衬萍儿做些活之外,最爱的就是看书丶写字,床头那几本书已经被翻来覆去看烂了。
萍儿想,从前住在许府的星儿一定是活泼的吧,就像进宫前的兰婕妤。
可惜世道总爱给女子强加束缚。
兴许是讨伐阿丹的成功,让人们渐渐忘记了荧惑的可怕之处。
一个孩子,且是女孩,能掀起多大风浪。
于是继续酒醉人间,偶尔想起许星才把人拉出来批斗两句,仿佛这是理所当然。
窗子破了很多年,天气一冷就会灌风进来。许星缩在被子里,冷得直打哆嗦。
萍儿很熟练地从榻边的柜子底拖出一大罐封好的浆糊,又在桌子上抽出一堆练过字的废纸,开始修补起来。
书写纸虽薄,一张一张铺起来,也变厚了,用浆糊粘连起来,能撑好些时候呢。
“到腊月估计就撑不住了,我们可以提前找几块严实点的木头,把屋里所有窗子都修补一下,这样明年冬天也不怕有风了。”萍儿边说边笑着抹上浆糊。
许星鼻子被冻红,打了个寒颤:“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