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星抽泣,点点头。
“如果你遇到了什麽麻烦,不妨跟我说说,”他用了一种更轻柔的哄孩子的语气,“我叫夏侯明霄,是个术士,会变法术的那种,你看。”
小烟花在他指尖绽开,许星的目光沉浸在闪耀的烟火之中。
烟花转瞬即逝,她沉默了。
他只是看自己可怜才救下的,要是知道她就是灾星,这份关心很快会失去吧,像这烟火一样。
他问:“你叫什麽名字?”
“许星。”她用虚弱的声音说。
“星星璀璨,也许暂时被云层遮掩而晦暗。
但正因其璀璨耀眼,它才有永恒的价值。”
她眼中燃起微弱的希望的火光。
客栈。
清月试探地问:“掌柜,二楼最左边的客人今天下午好像没出来过啊。”
掌柜正在算账,他擡头看了一眼∶“是啊,今天换房之後就没出来过,可能因为舟车劳顿还在休息吧。
姑娘问这做什麽?”
“哦,我家小妹对那位公子感兴趣,托我来问问。
既如此,我就先回去了。”
“慢走。”掌柜埋下头继续拨算盘。
于临,你想干什麽呢?
距移水节还有一日了。
傅岚儿关好门窗。今天他们一直在窥探客栈里的动向。
宫里那位的线人没等到,却等到了那个青衣,真是冤家路窄。
傅岚儿凑到他身边∶“大人可有什麽打算?”
“对方的马脚还未露出,按兵不动为上。”
傅岚儿的手抚上他的肩∶“大人足智多谋,实在不怪二皇子善用您。”
他声音冷冽∶“岚儿。”
傅岚儿的手沿锁骨落下“奴家在。”
他喉结滚动∶“你先下去。”
傅岚儿面露难色,依言收回∶“是。”
她踏出门,再合上。
傅岚儿气不过,从没有男人能拒绝她,这个阿丹国的于临真把自己当大人物了。
她走到楼梯口便停住了,故意低声∶“一个贱奴之子,以为攀上二皇子就能一步登天了。
还大人,呵,谁不知道你只是个被勉强被冠姓的奴隶。”
声音不算弱,且每个字都跟长了针似的钻进听者的心里。
于临吹灭所有蜡烛,独自沉没在黑夜中。
阿丹国等级分明,奴隶是最下等人,一辈子只能伺候主家,纵是被人买卖丶割肉丶杀死,也该绝无怨言,胆敢不从者格杀勿论。
而奴隶之子,也有同样的命运,世世代代如此。
按理说这样见不到头的日子,奴隶们该奋起反抗才是,可或许向来如此的缘由,不少人习惯这样的日子,甚至过得津津有味。
对于生子这事,主人家倒是极为高兴的,毕竟又多了一个劳动力。
于临则是另一部分奴隶的代表,他们并不想过这样昏暗的日子,他们要摆脱,他们要攀爬,哪怕是死在高墙之外,也好过困在这里做行尸走肉。
于是许许多多的人过了许多年後,才终于出了一个于临这样的人。
他足够聪明,足够沉稳。
他擅长蛰伏丶包围丶绞杀。
可于临骨子里的谦卑,对人和善恭从,大概是许多年也去不掉的腥味。
这个身份,他比任何人都厌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