眉娘的实力在她之下,要将这些记忆换成美好的,不难。
清月挥挥手,场景有所变换。
家里没什麽钱,祖母年纪大了,却还要去附近采石场做活。
把石头背到畜力车上,一连背几个时辰,才能拿到一点微薄的钱。
她下学回来,就在采石场边等她。
讨厌的男同学把树胶粘在她头发上,她一声不吭对着镜子剪头发。
祖母察觉到她的异样,拿起剪刀,手起刀落。
“跟你说过多少次了,遇到欺负,绝对不能不吭声,别人怎麽欺负你,你就怎麽欺负回去。”
她听了,但没听不进去,也许年纪太小,也许太怯懦,也许是祖母保护得太好,她无需想这些。
祖母当着所有人的面用她的大嗓门给她撑腰,私下找到每一个欺负过她的人,逼他们道歉。
她羞耻得想把头埋进地里,却也很高兴。
祖母忙完农活的时候会带她去街上买吃的,她也很默契地只挑便宜的买。
仅仅是一点小零嘴,就能开心一整天。
祖母会在她看书的时候洗好水果。
尤其是秋冬天,祖母把剥好的蜜橘排成一列放在她桌上。
祖母不会唱歌,但她喜欢唱。
吃完蜜橘後,她就会唱一首蜜橘歌,祖母则高兴地聆听着。
祖母在她发烧的时候,关心备至。
那种紧张的神情是她一辈子忘不掉的,也是之後在那两个人身上从未看见过的。
她每次回家的时候,房间里的凉被早就换成厚被子了。
祖母给她剥了一个又一个蜜橘,整齐地摆在桌上。
即使这样,依旧出不去吗?
清月站在一束光里,关注着闪烁的世界里的人:“你是在怪自己吗?”
漫长的等待後,鬼王的声音从黑暗里传来,她平静地答:“我不知道。”
绿色的瞳光默默观察着黑暗:“你在想什麽?”
“那时候,朝廷推行新政,女子也可以念书。
那时候,我好像没有什麽思想。
只知道读书是该干的事,饭是该吃的,被人讨厌好像也正常。
我的世界里没有多少人,只因为祖母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角色,且爱掌控我,打骂我,我感受不到一丝爱,这才“恨”她。
她并不教我什麽,只有训斥我的任务。
甚至梳头,沐浴这样的小事都是我自己摸索学会点。
她不干采石场的工作之後,性子才缓和一些。
但她牵我手时,我还是会挣脱。
我们近在咫尺,心隔天堑。
我觉得,其实只用静静地走在一起,什麽也不说,就很好了。
我要去科考,那一年,她患病,对我隐瞒了病情。
怪我太迟钝,也太愚蠢,好像读书读傻了,只觉得她的声音好像只是哑了些,起夜的次数好像只是多了些,好像喝药就能控制住,好像…好像…
考完後,我回家待了几天。
她留住我,我也不知道为什麽非要走。
她强硬太久了,我翅膀越硬,就越想反抗。
她尚在病中,吹了好久点冷风。
他们劝她回去。
她只是望着我的背影,嘱咐我多穿衣服。
我说不出一句话来,我那时是石头人吗?
嘴硬的说不出一句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