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熟,太恶心了。
排骨带着些许唾液液,滚落到地上,裹起细微的尘土。
必怀信的眼眸快速转动了几下,短暂的犹豫之後,他缓缓弯下腰去。
他的脸逐渐靠近地上那块被丢弃的排骨。
嘴唇轻轻触碰满是尘土的地面,叼起排骨,开始啃食起来。
他的动作略显迟缓,喉咙滚动间带着艰难与苦涩。
叶荷不经意瞟到他的模样,心中一骇:“你干嘛?快吐出来!”
她蹲下身,掐住他的脸。
他喉咙艰难地蠕动着,试图将排骨强咽下去,叶荷瞬间瞪大眼睛,满脸的焦急与愤怒。
她伸出手,细长的手指直直探入他的口中,在他喉间一阵翻搅。
指甲刮蹭着他的咽喉内壁,必怀信的身体本能地抗拒着,却被她用另一只手死死按住肩膀。
终于,在她近乎疯狂的努力下,那块排骨被抠了出来,裹挟着黏腻的唾液,“哗啦”一声落在地上。
她的手也随之抽出。
必怀信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他弓着身子,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得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你能不能原谅我?”他的头发凌乱地散落在额前,遮住满是泪痕的脸庞。
她的心猛地揪起来,眼中的冷漠被怜惜所取代。
“你以前是不是也给别人跪过?”
她拨开他额前的乱发,手指触碰到冰冷的肌肤时,她微微颤抖了一下。
“不是多光彩的事。”他没有反驳。
她心疼,但没有原谅,而是起身走向屋子。
“你究竟是为了兵权?还是为了我呢?若为了兵权,肯受如此大辱,的确是个人物,但我需要再想想。”
裙摆擦过脸颊,她又走了。
他直挺挺跪在门前,身体逐渐变得僵硬。
从白日到日暮,直至夜幕如墨般浸染了整个世界。
寒风凛冽,似无数把锐利的冰刀,肆意切割着他的身体。
她在屋内,佯装着若无其事,心却始终难以平静。
窗外的鹅毛大雪飘落,她终于按捺不住,匆忙拾起榻上的厚毯子走向门口。
只有一门之隔了,她莫名踌躇起来,忍不住透过狭窄的门缝,偷偷地窥视着他。
昏黄的灯光从屋内透出,他眼神疲惫,脸冻得青紫。
叶荷闭上眼睛,她从没觉得自己有这般犹豫过。喜欢一个人就会这样吗?
她讨厌自己这副样子,还是速战速决吧。
片刻後,她睁开双眼,深吸一口气,决然地踹向那扇门。
“一柱香的时间,说服我借兵给你。做不到,就快点滚。”
他双膝跪地,目光自下而上,紧紧地缠绕在她的身上:“一开始,我的确怀着目的接近你。
可日渐相处,我才发觉我对你的爱,早就连自己也瞒不住了。
因为血海深仇,我不敢让自己沉溺在儿女情长里。
只有把心牢牢圈住,才时刻保持清醒。
但感情这东西太过奇妙,由不得我抗拒。
每次面对你,我的那些决心便瞬间土崩瓦解了。
荷姑,我曾在黑暗中孤独徘徊,以为此生只能与仇恨相伴。
直至你出现,像太阳一样照亮了我荒芜的世界。
你在我心里,比什麽都重要。
以後,我什麽都听你的。从长计议,好。不动钟毓,也好。
我愿舍弃所有的固执与坚持,只要你愿意原谅我。”
泪珠顺着他的脸颊滑落,砸在地上。
她静静看着他落泪,泪花仿佛化作了尖锐的针,刺痛着她无法呼吸。
她蹲下身,用颤抖的左手替他擦去雪渍:“你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