産婆小心翼翼地从必怀信手中接过孩子。
“你看看宫里还缺什麽?我让工匠去造。”
必怀信双膝跪地,身姿笔挺却又透着温柔与虔诚。
他缓缓向前倾身,将头轻轻靠在她的枕边,清晰地感受到她微弱的气息。
“没有。”
“这样吧,我让钟毓帮你想想。”
他轻轻拨开遮挡在她脸颊上的杂乱发丝。
指腹轻轻滑过她的额头丶耳畔,将每一缕乱发都仔细地捋至脑後。
必怀信:“那我今夜留下来陪你如何?”
必怀信:“还在生气啊?”
她面容平静,浅瞳宛如一潭深邃而静谧的湖水,让人难以窥探其中的情绪,只是那双眼睑偶尔轻轻眨动一下。
床边的被子随意搭着,他站起身来,仔细把被子拿在手中抖了抖,而後缓缓拉起盖在她的身上。
叶荷满脸嫌弃,一把掀开身上的东西,她嘴里嘟囔:“脏。”
必怀信低头看了一眼,榻上一片狼藉,尽管提前垫了衣裳,她身下仍然留有褶皱与污渍。
大片的血迹干涸後留下暗沉的痕迹,枕上的汗渍也未干涸。
而周围的空气里,似乎还弥漫着羊水与血腥混合的特殊气味。
“我帮你换。”他一脸歉疚。
“去你那儿吧。”
“好。”
他双目微怔,有些诧异。随後,取来厚衣裳披在她身上。
生怕哪个地方轻易让风透进来,他细心地为她整理衣物。
他弯下腰,稳稳将人抱入怀中,快步向寝宫跑过去。
叶荷的头贴在他怀中,心如夜一般凉。
必怀信满心以为她不再生气,带着这份自以为是的安心,与她紧紧相拥。
力度之大,仿佛要将叶荷嵌入自己的骨血。
夜深人静,黑暗严严实实笼罩着整个房间,她却毫无睡意。
双眸在这浓重的黑暗里睁得大大的,一动不动的盯着他。
必怀信,既然你不仁,就别怪我不义了。
月光透过窗棂洒在房内,勾勒出一抹朦胧的剪影。钟毓轻移至香炉前,将一枚散发着幽微气味的香丸投入香炉之中。
香炉泛起一丝几不可察的火星,她偏头,与榻上的叶荷悄一对视。
熟睡的必怀信似乎因那气息睡得愈发深沉。
一柱香之後,叶荷掰开他的手,缓步起身。
她眼神决绝,将一本假兽皮书放在他胸口。
刹那间,微弱的光芒闪烁,如游鱼般撞进他的身体。
片刻後,那本真正的神谕浮现于空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