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亮的鸟羽之下,黑沉的甲胄在阴暗的天空下穿梭。
鲜血喷出来,洒出去,淌在地里,汇成片片血泊,将大地染得通红。
双方士兵的尸体纵横交错,残损的兵刃,或插于地上,或握在僵硬的手里。
秃鹫从远方赶来,犀利的眼紧盯着地上的尸体。
即将落地之际,尸体却如轻烟般缓缓化去,消散在风中,不留一丝痕迹。
只留下弥漫的血腥气,秃鹫在半空盘旋,发出阵阵不甘的嘶鸣。
短短三月,必怀信的大军势如破竹,逼得九天节节败退。
师父年岁已高,不愿参与争斗,清月便早早把他接到了雁南山,那四个小仙也跟来了。
雁南山的这一战,大抵是最後一战了。
原本衆人约好,等人一到齐,便要畅快淋漓地举杯痛饮。
可此刻,营帐内的气氛却沉重如铅。
桌上摆满了各式佳肴,却无人动筷,也无人说话。
衆人只是默默端起酒杯,仰头灌下辛辣的酒液。
唯有酒杯碰撞的沉闷声响,在寂静的营帐里回荡,像是对这场最後的欢聚的无声叹息。
燕霓旌实在闷得发慌,忍不住跟宓山主搭话:“玲珑是我姨母。”
清月:“嗯。”
燕霓旌擡眼:“不惊讶吗?”
“还好。”
燕霓旌:“而且是家里最小的姨母。我们家家世不好,我娘还有几个姨母都对我很严厉。
那次我执意留下来找死白莲,也是想证明给她们看。”
清月饮下一杯酒:“证明了吗?”
“证明了。可是我发现这件事跟死比起来太微不足道了。”
“投降,就可以不死。”
“不,不投降。我们家就没一个投降的,我要留下来血战到底!”
燕霓旌双眸熠熠,坚定地将酒杯举到眼前。
孙耀:“来,血战到底。”
清月视线在帐中一转,没有看到夏侯的身影,出去了吗?
她拎起一壶酒,走出去。
夜幕之上,不见一丝月光。
他独自坐在营帐外的草地上,身旁的酒壶歪斜着,酒液浸湿了身下的草地,散发出浓郁的酒香。
他望向那漆黑的夜空,眉头紧锁。
清月坐在明霄身侧,递给他一壶酒。
他笑了笑,也没有说话。
四周静谧得可怕,唯有酒液流淌的细微声响和他的吞咽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