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本浑身闲散的男人反应迅速,起身退步躲开,动作轻轻松松毫不费力。
小刀飞来打过招呼之後,这场噩梦正式开始。
好消息:没有打不死的怪物。
坏消息:有挡不完的机关道具。
周围环境跟色调又重新阴沉下去,破庙变成危机四伏的游戏场,四面八方的暗器从墙壁跟佛像射出。
脚下还算平坦的地面在震颤,踩的位置随时分裂成不规则大小块,稍有不慎就要踏进深暗的缝隙之中。
时至今日,这种场景跟难度对他造成不了太大困扰,唯一需要费神的大概是得时刻注意小的。
秦野尽量把主场带远不伤到秦曳,其实叫醒是最省事的办法,但人不是机器,他知道强行清醒不好受,这会儿醒了一会儿还得困,再来一回更麻烦。
飞刀之後是更快更小更难躲的铁珠,珠子速度快到几乎能断骨,砸中很疼,接着是雨丝一样细的银针,针上有毒,失误十次就要重头开始。全程三十分钟。
虽然过去岁岁年年,但经历过的事只要稍微一勾,就帧帧幕幕都翻涌上来,连带尘封已久的肌肉记忆。
秦野记不太清那时候自己过了几遍。似乎机关运行速度要比现在快一些,频率高一些。但他明白只是错觉,小时候吃不少苦头自然而然就觉得难。
儿时噩梦放在现在变得轻松简单。
只是曾经的三十分钟被拉长到六十分钟,九十分钟。漫漫长夜好似没有尽头。
地上的飞刀消失过几轮,偶尔被秦野捡起丢出去,挡秦曳那头的机关。
人不是永动机,难免疲惫。
秦野手上是顺势拿来挡的东西,身上有几处没避开的小伤,额头细汗浸湿碎发,半宿过去呼吸喘息微微重。
破庙里佛的眼垂下来,双手合十,好似怜悯。
临近清晨,佛像的眉峰被画上一道光,天一丝丝亮起来,像在镀金,这金一样镀在秦野身上跟秦曳脸上。
秦曳睁起眼皮,这场单人游戏终于按下暂停,宣布结束。
小孩半坐起,脑子混混沌沌,噩梦半清不楚。梦里身影跟眼前黑发凌乱的男人叠在一起。
四下还是原来模样,除了留在秦野身上的痕迹,好像真是一场梦。
秦野站在不远处,脸上表情不多,正擦掉手上伤口渗出的一丝血,他擡头看他一眼,眼睛里有淡淡的疲惫,看得出来心情不怎麽样。
成年人加班一宿,是开心不起来。
秦曳正在思考是不是应该说点什麽,秦野问了一句:
“睡得怎麽样。”
秦曳斟酌两秒,回:“还可以。”
秦野点了下头表示认同:“是,叮叮哐哐都吵不醒。自己的窝自己收拾。家长累了。”
秦曳:“……”
男人话里有点玩味打趣的意思,给他派出点小活,很自然地把刚刚那种略显尴尬的氛围盖了过去。
秦野设身处地在他梦里,自然知道这一觉睡得好不到哪里,可他也清楚以自己那种狗屁性格,会觉得麻烦到别人是一件膈应难受的事。
不确定会不会有“愧疚”这种情绪,但年纪尚小,一笔带过,能轻松就别内耗。
秦曳很乐意地接受了“收拾”的活。随後才注意到卡通被子加玩偶,彩色带子氛围灯,短暂地愣了愣。
秦野走过去坐在一旁门沿上,一手松垮搭在大腿,一手手肘撑膝掌心托脸,兴致盎然等小孩反应。
秦曳擡头瞄他一眼,先是井井有条地把东西一样样整理起来,被子叠得干干净净,灯带收起来捆好放在氛围台灯旁边,跟他差不多一个高度的玩偶排排坐在被子旁边。
挺可爱。
然後秦曳开始评价刚醒见到的画面,对秦野开口,声音稚嫩:
“原来你喜欢这些东西。”
秦野:……
纯良无害的脸,不知怎麽就看出一点欠。
不可爱了。
昨晚放好固定机位去睡的工作人员早起赶过来开机,除此之外还有另外几个家庭正在路上。
他们借宿的位置近,组团一起走。
前一夜风雨交加电闪雷鸣,地上满是积水,一脚一坑泥,还得绕着走。
于静静看起来很着急,拽着于良泰的手,糙汉手里拎了个袋子,袋子里放着衣服。
于静静:“快点快点,昨天晚上雨那麽大他们肯定淋湿了。”
跟在後面的小胖已经气喘吁吁,上气不接下气:“那……那反正都湿了,我们快点慢点也一样嘛。”
工作人员已经赶到在捣鼓机器。心道奇怪,昨天走的时候还好好的,这会儿怎麽故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