翎卿分不清这是他自己的想法,还是受到了莲花的影响。
他拥有了莲花一部分记忆,攫取了莲花大部分的力量,在这过程中莲花对他予以予求,没有半点抗拒。
但同时,莲花也在和他融为一体。
翎卿决定相信自己的潜意识。
他扯开话题,“展洛上辈子是我侍卫,不过他年龄太小了,基本干不了什么活,只能看着他整天上蹿下跳,解解闷。”
“你喜欢看人上蹿下跳?”亦无殊用一种新奇的目光看他。
他还以为翎卿喜欢安静的。
就像奈云容容,平时看起来挺活泼,但该干活的时候效率极高,完成任务出色,从不多言质疑翎卿的决定,就算说话,也全捡着翎卿爱听的话说。
其他人更不必说。
还有他威胁沐青长老,让不能再跟他讲什么大道理,什么罪不至死。
但他看展洛……
恕他直言,那小子不像有这样察言观色的本事。
“偶尔也不想太死气沉沉。”翎卿没有多解释。
他第一次遇到展佑丞的时候,这家伙被人追的鸡飞狗跳。
一边吱哇乱叫,一边左躲右闪。
太有生气了,非常像一个活着的人。
他一眼看中。
后来相处中也验证了这个第一印象,展洛就是个很笨,但看上去非常“活人”的小子。
这在魔域非常难得。
他身边的尸体太多了,偶尔也想看看活人。
“不过他现在走出了另一条路,”翎卿微微笑起来,“如果展洛想留在镜宗,我放他自由。”
“这么好?”亦无殊讶异,就翎卿这种对身边人非常亲近依赖的,占有欲应该很强才对,不该是让展洛生生世世给他干活到死吗?
翎卿安然道:“主要是离了他之后发现没什么影响,也不是那么不可或缺,少养一张嘴的话我又可以省点钱了。”
刚好镜宗还能帮他养,他想看活人的时候多走两步,去镜宗看就行了。
再不济让展洛自己过来。
亦无殊给他擦完一只手,示意他换一只,“省钱养我?”
“怎么可能?”翎卿把血蹭在他脸上,“当然是我自己花啊。”
他要花钱的地方挺多的,衣食住行,少一样都不行。
他干到魔尊这个位置不是为了吃糠咽菜的。
当然,最主要的一笔花销……
他想做个黄金笼子,就按照鸟笼的外形打造,放在他以前住的高塔上,把亦无殊关进去。
“又做坏事。”亦无殊捉住他的手腕。
翎卿弯下腰,和他四目相对,“今晚我做的坏事可太多了,师尊说的是哪一样?”
客栈一见,晋国皇帝选择向他臣服,成为他手中的剑,容忍他的一切僭越。
但翎卿同时也想知道,亦无殊对他的容忍。
他在晋国皇宫中杀晋国亲王,是对晋国皇帝的冒犯。
作为一个神明眼中的“外来者”,在神明眼前,杀死这个世界的生灵,难道就不是冒犯了吗?
当然是。
可他想渎神。
翎卿靠过去,鼻尖触到了对方的鼻尖,想将对方眼中的自己看的更清楚,不是夜晚相互依偎的依恋,而是侵略,是进犯。
他在渎神。
“理论上应该阻止你的。”亦无殊迎着他的目光,也在他脸上一寸一寸打量过去。
这才是真正的翎卿,不是少年纯白柔软的姿态,而是一条艳丽的毒蛇。
他重新披回了他陈腐华丽的外皮,身披鲜血染红的斗篷,在夜色下俯身,不掩饰自己的危险,凑近过来,毒牙就贴着他的脸滑动,眼梢都靡艳柔媚得惊人。
“但我的直觉告诉我不用。”
“你的直觉很准吗?”翎卿开始咬他,毒蛇张开獠牙,咬在他脸上。
很轻的试探,然后换到了另一个地方。
他抹上去的血离亦无殊唇边不远,有点脏,他避开了那块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