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菜糕,食堂的大师傅新研究出来的,听说销量很不错,买来给你尝尝!”
翎卿啪地收回筷子。
展洛还在纠结他的头,“你说我的感觉是真的还是假的?我的头真的掉下来过吗?”
他摸了摸自己的脖子。
他醒来之后就去照了镜子,横看竖看上看下看左看右看,都没看到明显的分界线,连伤疤都没有一条。
但掉头的感觉又太逼真了,十分新奇,他好几天晚上翻来覆去睡不着。
翎卿认真端详他,“放心,头还在,脑子不好说。”
“那没事了,那玩意我一直没有。”展洛大手一挥。
翎卿欣慰:“心态不错。”
“那是。所以你也觉得这是假的,对吧?其实我也觉得,说不定就是睡觉睡蒙了,就是实力不好解释,”展洛异想天开,“难道是我在梦中得了仙人指点?突然之间就开窍了?”
“可能?”翎卿挑眉。
展洛信了。
“这事我谁都没敢说,只告诉了你。”展洛信誓旦旦,“主要是我也不知道该跟谁说,跟别人说,我怕被当成妖怪抓起来,就只能跟你发两句牢骚,你可千万不要告诉别人,是兄弟就替我保密。”
翎卿嗯嗯点头,发誓他一定不会把这个旧秘密透露出去。
展洛又自信起来,“等明年我就能参加宗门内的考核了,凭我现在的实力,一定能一举冲入内门,说不定还能拜入特别厉害的大佬门下,到时候我成了内门弟子,咱俩就能一起出去了!”
翎卿鼓励他:“加油。”
把展洛送出门,翎卿眼里的温度消失,挥手招来山间的草木,让它们收拾东西。
他跟亦无殊说的并非玩笑。
关于展洛,他尊重展洛的选择。展洛有了新的路,他没必要再把人强行拽回魔域,陪他天天水里来火里去。
像这一次,虽然展洛感知不到疼痛,也并不会真正的死去,但他确实遭了无妄之灾。
翎卿更喜欢能跟上他脚步的人,不只是实力,还有心性。
当初展佑丞是陷在魔域活不下去,才不得不跟着他,现在却未必了。
没有人每一世都要重蹈覆辙,展洛来了镜宗,不管他来时的目的是什么,都在这里扎根了。
这里土壤肥沃,安宁和平,适合他生长。
有谢斯南刺杀失败在前,其他人不会再轻举妄动。
别人也没必要花这么大力气给自己惹麻烦,跑来对付一个杀不死的人。
以后就做朋友好了。
翎卿看着自己的手,明明身体完整无缺,却好像从身上剥下了一块带血的骨头,从此展佑丞不再是他融进血肉的一部分,他杀人的手和刀,而是一个人。
一个普通的,和他萍水相逢的人。
翎卿站起身。
他现在左肩兔子,右肩莲花,虽然兔子不是兔子,莲花也不是莲花,但勉强也算是动植双全了。
打扫干净房屋,翎卿走出门。
天光正好,暖而不热,他遮着眼看了会儿天,沿着山路慢慢走着。
草木从稀疏到茂盛,四周树林越发密集,阳光被遮挡在外,只剩下驱之不散的阴冷,翎卿漫不经心抬手一捻。
灵力拉丝凝聚成型,一只巴掌大的雀鸟立在他指尖。
雀鸟歪了歪头,用尖尖的喙梳理自己乌黑如墨的羽毛。
灵力凝聚出的花鸟虫鱼没有真正的生命,只能做些传递信息之类的工作,但这只鸟却好像真的被赋予了生命,豆豆眼灵动地转着,眷恋地蹭着主人的手腕。
要不是那是一双黑红色的眼,还真能让人夸一句乖巧可爱。
要是亦无殊在这,大概能认出来,这是独属于神的能力。
生命和死亡,从来都是神的权柄。
“去吧。”翎卿半阖下眼,唇畔笑意温柔。
雀鸟哗啦扑扇着翅膀飞上枝头,立在树枝上又瞅了翎卿一眼,眼中黑红色彻底褪去,才越过树梢,不见了踪影。
翎卿望着它远去的方向,本来想收手离开,忽然想起什么,两指一捏,又捏了只鸟雀出来,放了出去。
他答应南荣掌门的,要派人去接替沐青长老。
本来想让长孙仪去,不过想想又算了。
沐青长老还只是耿直,长孙仪简直就是披着人皮的疯子,每次都人模人样不过一刻钟,就忍不住暴露出原本的模样。
能潜伏好才怪了。
想到他顶着沐青长老那张端庄肃丽的脸,突然把脸一翻,开始血洗方圆百里,翎卿就感到头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