旁边还有几位大能,有三宗四门的宗主,也有几个皇室的人,可以说是老熟人,只是没怎么打过交道。
翎卿同样看到了上次大比败在百里璟手中的那几位天骄。
合欢宗大师姐,药王谷小谷主,剑门少门主,还有那位佛门佛子。
“真无聊。”合欢宗大师姐对这些虚以委蛇不感兴趣,无趣地拨着自己刚染了寇丹的指甲。
佛子和药王谷小谷主似是旧识,坐在一处辩论禅理,佛子是个正经性子,小谷主却是个不折不扣的魔星,两人你说城门楼子,我说胯骨轴子,居然也没吵起来。
倒是剑门那位被破了无情道的少门主冷着脸坐在一旁,谁也不搭理,旁边有人上去奉承,也都被他身边的师弟挡了回去。
想来是知道了自己的心上人被困皇陵,心急如焚却无计可施,只能生闷气。
晚辈跟着师长出行,长长见识,顺道也介绍给各家长辈是常事。
翎卿一眼看出,这些人同样不知内情。
侍女引着他们上座。
有了邀请函的前情,周云意不敢再耍小聪明,怕南荣掌门真能当众不给她面子,让她下不来台。
安排给他们的座位是紧挨着其他几家顶尖宗门的。
只是他们一坐下,那些人就为之一静,转头的转头,挪位置的挪位置,没有只言片语,只是远离了他们,再不复方才热闹。
在场都是人精,谁还能看不出来其中的龃龉?
这些宗门面和心不和已久,这还是头一次,在公众场合,这样明显地表现出来。
是准备撕破脸了?
“嗯?”就连心思早飞到千里之外的合欢宗大师姐都察觉了不对,抬头看了眼。
她看到旁边的翎卿,描着深红色胭脂的眼睛亮起,她记得这人,百里璟就是输给了他,长得可叫人过目难忘。
他居然也来了。
可不等她开口招呼,她身旁的合欢宗宗主按住她绯红轻纱下的小臂,不易察觉地朝她摇了摇头。
他们的往来虽然隐蔽,却逃不过下方密切关注的眼睛。
这一阻止,几乎是证实了他们的猜想。
南荣掌门眼观鼻鼻观心,稳坐如山,外界的风雨影响不到他。
司家家主姗姗来迟,身旁携着同样不曾露面的密宗圣女,一老一少走在一起,保养得当、至今看不出年龄的外祖低头和孙女谈话,孙女笑容得体,低声恭谨地应答着,上慈下孝,不见半点嫌隙。
翎卿耳力好,听到一句,司家家主说:“你母亲去得急,许多事没能给你打点妥当,你父亲又病了,更没空张罗,再说他一个男子,也不好出面替你说亲事,我和你祖父提过这事,你小姨今年也十六了,该让他早点过去,替你好好考虑考虑。”
十六?翎卿喝茶的手一停,周云意快两百岁,她母亲只会更大。
可她小姨才十六?
这是要让她小姨给周云意父亲、一个快病死的男人做续弦?
她小姨能愿意?
翎卿的目光在看着不过三四十出头的司家家主身上饶了圈,放下杯子,胃口全无。
周云意以珠链遮面,红唇噙着羞涩笑意,看不出勉强,“外公和爷爷商议就好。”
司家家主轻拍她手背,“你是好孩子。”
周云意仰望着他,完全是孙女孺慕长辈的亲赖,“外公说什么呢?都是云意该做的。”
大厅说的再大,也就这点距离。
翎卿垂目望着青瓷杯中漂浮的茶叶,清晰地听到周云意心里发出的声音。
“去死吧。”
“还有那个小婊子,也去死。”
她垂在身边的手指掐破了掌心,血丝染红指甲缝。
“老不死的东西,今天就……”
周云意脸上的笑容就像画上去的一样,完美而无可挑剔,不经意间一抬头,对上了翎卿的视线,心声戛然而止。
翎卿举起杯子,朝她扬了一下。
周云意维持着仪态,在旁人没看见的角度,朝他微微屈膝,行了个标准的世家小姐礼仪,示意,也是宣战。
祖孙两人挨着落座。
司家其他人身份上都矮他们一头,周云意母亲去世,父亲病着,周家就只有她一人出席,而密宗那位云端之上的尊者并未露面,横宗那位法凌仙尊同样,除了陈最之这等不在意身份的,多少还是要端一端架子。
南荣掌门料到这场晚宴不会平静,做好了迎接事端的准备。
但再多的准备,也没能料到周云意如此直接。
宴过一半,坐在几大宗门下首的一人似乎喝醉了酒,骤然起身,举起杯子就向上方敬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