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主大人,您将我们请来,就是这个意图吗?”
“我们险些就死在这里,死在令千金手中,您没点什么交代,要跟我们说吗?”
司家家主简直是哑巴吃黄连。
事情是周云意做的,他事先根本就不知道,他但凡知道一点,都得提前把周云意给劈了!
可这些人在鬼门关里七进七出,哪还顾得上这些。
事情是在司家出的。
始作俑者也是司家的表小姐。
还有当年阙城的事。
晋国皇帝一只手随意地在桌上敲了一记。
“还有横宗的掌门阁下,之前可也是义愤填膺得不行,木宗主一提,便立刻站出来仗义执言,逼问南荣掌门,义正言辞得很啊,如此有底气,难道是知道什么不成?”
他笑得温和极了。
“说起来,前段时间里,绮寒圣女可见了不少人,听闻横宗掌门也曾应邀前往,和圣女很是推心置腹地谈了许久,也不是所谈的,和今日之事,有没有什么联系?”
横宗掌门引火烧身,这下是浑身长嘴都说不清了。
木宗主更是悔得肠子都青了。
就没见过这么傻的,被人家随随便便当刀子使,觉得自己掌握了旁人不知的消息,心中优越感膨胀,被人利用了个透,心里还对人家感恩戴德,觉得荣幸。
这边一一清算着,另一边,黄沙吹了满天,迷了人眼。
魔域边境的黑色高墙上,百丈高墙矗立在修仙界和魔域的交界处。
城墙之上,两道人影凭空出现。
方圆百里在瞬息之间完成了清场,一切生命都被挪移到了别处。
高墙之上只剩了他们两人。
天空中转瞬聚集起乌云,黑云压迫压迫到了黑色高墙上。
天谴转瞬而至。
翎卿坐在城墙上,身上的斗篷被狂风吹起,系在身前的带子松散开,斗篷如同断了线的风筝,从他肩上离开,一瞬消失在黑压压的天幕之下。
他在狂乱飞舞的发丝间抬起眼眸,朝他笑了一下,“想起来了吗师尊?”
他朝亦无殊伸出手,俯下身拥抱他。
“这是我第一次见到你的地方。”
亦无殊接住他,把他拥在怀里,往他身后看去,瞳孔里倒映着满天的雷云。
“天谴要来了,”他听到翎卿说,像一只皮毛柔软华丽的猫,在他颈间蹭着,闯了大祸,却一点不怕,若无其事地撒着娇,对他说,“我会死吗?”
“会死的话,我带你一起死好不好?”
他展开双臂,紧紧地拥抱着亦无殊,要和他融为一体似的。
在他身后,天谴从天而降。
灭失的雷霆洗礼了这片蛮荒土地,数不清的雷霆破天洪水似的倾倒而下。
满世界都被撕裂了,一瞬间炽热电流将他们掩盖,眼睛承受不了这样的光亮,眼前充斥着银白。
最后一刻亦无殊把人整个从城墙上拖了下来,按着他的头,把人密不透风地抱在怀里。
天谴炽热得要把他撕裂,连骨骼都在雷霆中破碎。
亦无殊发丝垂到他脸侧,耳边传来破碎的声音,世界在眼前天旋地转。
他稍稍抬起头,透过这满世界的银白,看到了一抹血红色。
是夕阳。
“我在看晚霞,要一起看吗?”
“相逢就是有缘,你有什么想要的吗?反正我也快死了,帮你实现一个愿望,怎么样?”
“不用处理,我明天就要死了。”
“不是仇家,我决定我将死于明日。”
“那我就直说了啊,带我回家吧,我死了随便把我埋在哪。”
“强大,就是自由啊。”
“要不要我教你变强?”
他看到了那天,他坐在城墙上静静等待着自己的死亡,唯有天边的夕阳相伴,传递着宁静之感。
这时身后传来了脚步声。
他转过头,见到了十七岁的翎卿。
他还真看过翎卿看书,不是想象,而是真正切切地看到了,就在小院竹林下,翎卿当真把他领了回去,还跟他打赌,坐在他面前专注地翻着古籍,倔强到底都不愿意低一下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