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久了?”翎卿问非玙。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这些人如此傲世轻物,当着他的面就敢这样不客气,必不会是一日之功。
翎卿却不记得,自己什么时候成了人人喊打的软脚虾了。
都是谁传的?
非玙嗫喏:“……不知道。”
他一直跟翎卿在一起,近乎形影不离,如果他知道,那翎卿十有八九也知道了。
翎卿懒得跟这些人废话,也没兴趣一个个逼问,抬手一指,便有锁链自底下破土而出,将被按在地上的那人捆住,拖到他面前。
“啊!你要做什么?放开我!”少年惊恐地挥舞手脚,着急忙慌调用他那一身虚浮的灵力,想把锁链劈碎。
但这怎么可能呢?
他和翎卿之间的实力差距,就如萤火之辉和天空中的太阳。
灵力打上去,连个火星都没溅起来。
“住手!”“你敢?!”“快放开余兄!”“来人啊,快去叫小叔他们来!”
“……”
估摸是真觉得翎卿只会“勾引人”这一招,这些人没半点防备,见着同伴被绑走,才惊慌起来,闹得一片鸡飞狗跳,不敢靠近翎卿,只得呵斥身旁的伴读去叫人来救命。
“好多年没出去走走了,都怪亦无殊……”翎卿把手覆在那少年头上,轻而易举钻透了他的天灵盖,将他的记忆全剜了出来,“啊……西宁王?这是谁?”
少年浑身抽搐,一张脸青白如死尸,在他手下颓然跪地,一动不动。
翎卿搜个魂,又不是要杀他,天谴自然没动静。
当然,就算要杀他,就这些人刚才那几句话,都足以让天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
翎卿在这人记忆中挖出这位所谓的“西宁王”。
这人不是旁人,正是当年设宴款待亦无殊,却被亦无殊以翎卿害怕打雷为由避开了去,的那位倒霉王爷。
而他设下那场宴,为的也不是旁人,而是他的心肝儿子,王府的世子。
那位世子不知为何,突然迷恋上了寻仙问道,也想要尝尝做神使都是滋味,便央了一位神使牵线搭桥,让他在亦无殊面前露个脸。
可谁知亦无殊凳子都没坐热就走了。
翎卿在这少年的记忆中见着了这位世子。
一个妖美的少年。
三千年过去,他竟然还保持着极为年少的模样,乍一看比擂台上这些还要年轻一些,一张面容生得那真叫一个极好,丹凤眼一挑,数不尽的风情便出来了。
翎卿觉着他有些眼熟,但无论如何,都想不起来在哪见过。
长成这种模样,他不该没有印象才对。
那位世子似是病弱得紧,拥着厚厚的大氅,坐在轮椅上,管家在身后推着,才能出来见客。
这些人对他极为推崇,齐齐起身拱手行礼,张口便称他:“宁公子。”
然后便是,“沈大人如何了?”
“师尊的病好些了,劳各位挂念。”那位世子温和应道。
几人寒暄了几句,终而有人耐不住了,似关怀过头,无意地问了一句:“沈大人病了快百年了,一直未好,这是快要退下来了吗?”
话一出口,他意识到自己的冒犯,连忙补救,“沈大人这些年为了世界付出良多,劳苦功高,案牍劳形,这才累出了病,我也是担心沈大人身体,若是撑不住了……”
翎卿听到这,基本确认了他们说的沈大人是何许人。
若是不出意外,应该就是沈眠以。
沈眠以病了?
翎卿秉持着不关己事的心态,万事不往心里去,如今一回想,发现确实好多年没见过沈眠以了。
他对沈眠以的记忆,还停留在当年沈眠以闯入亦无殊房间的第二日,他和亦无殊大吵了一架。
亦无殊彼时告诉他,他不是不知道沈眠以性格偏激,沈眠以手上扣着一条肉眼不可见的枷锁,只要沈眠以压抑不住心中暴怒的野兽,行差踏错,想要做出不可挽回的事,就会被锁链带往处刑台。
在这件事上亦无殊倒是一视同仁。
加上撞了他的孩子,沈眠以和翎卿三人,有一个算一个,全被“关”了起来,他不会一来便杀人,只是不放他们自由。
仔细想想,自那之后,好像沈眠以就很少再踏足仙岛了。
傅鹤才被亦无殊分来照顾他时,开心得上蹿下跳,觉得自己终于能摆脱沈眠以了,一开始他和翎卿不太熟,还常说些仙岛上的事,想拉近些距离,但他这人吧,注意力大概只能集中一刻钟,无论说着何事,跟谁有关,说不到三句,必然把话题扯到沈眠以身上,看得出是非常痛恨和厌烦了。
但后来说得也少了。
翎卿想起来,他好像还说过一句:“沈眠以那孙子几十年没来,仙岛的空气都好了不少呢,诶殿下,你问问大人呗,他为什么不来了?是他那染了毒的坏心肠终于被大人发现,把他放逐了吗?”
翎卿看着书,“你自己问。”
傅鹤:“我不敢。”
此事就不了了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