规则判处这人渎神,基本等同于判处了他死刑。
那少年的家人还不服气,急声大喊:“你在乱说什么,你凭什么说……”
“——判处花刑。”那魔眼温柔道。
不等众人反应。
漫山遍野草木疯长,本是空旷的石台,瞬间被蜂拥而来的草木淹没,傅鹤被挤得无处落脚,下面的人更是被“淹”得惨,只露了一个头在外头。
一根藤蔓立起来,藤蔓尖卷着一粒花种,送入那人口中。
那少年口中爆出一声惨叫,全身骤然长出花来,花藤汲取着他的血肉,转眼间就结出花苞,绽放出艳丽的花朵。
而那少年只剩一具骨头,散了开来,掉在地上。
这变故简直把人惊呆了。
紧接着,第二人头上,同样传来娇笑:“渎神,判处火刑。”
傅鹤等人简直如同被丢进了油锅里烹炸一样,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翎卿再杀一人,再顾不得翎卿身份,纷纷祭出本命神器,就想破开莲花的桎梏救人。
可惜还是没能救下。
天火降落,少年被当场焚烧而死。
“渎神,判处木刑。”
草木将人绞杀。
“……鸟刑。”
铺天盖地的鸟雀蜂拥而来,将人分食,撕心裂肺的惨叫久久回荡不散。
“……”
一连十余人,无一人死法相同。
一条条人命接连消逝在眼前,月绫紧紧闭上眼,就连江映秋都别开头不再看,傅鹤哀求地看着翎卿,希望他好歹再斟酌一下,奈何翎卿不为所动,只有阿夔平静地看着这一切。
这些少年死尽,就轮到了几位神使。
傅鹤等人头上的眼睛依次眨动,一股阴寒直接从额头灌入,连五官都不再受控制,被冻僵一样微微颤栗。
他们根本挡不住规则的入侵,只能硬抗着那铺天盖地的寒潮侵入,连灵魂都被冻结掏空,一切都被掏出来大白于天下。
可惜,什么都没有。
别说死刑,一丁点罪证都没搜出来。
这些魔眼杀起了兴,没在他们身上搜出足以判处死刑的罪证,怎甘心就这样空手而归,心念一动,便试图蛊惑他们。
“你害怕吗?”傅鹤听到耳边传来轻柔的嗓音。
他闭了眼不去看那满地血腥,却仍旧有血液飘散的气味钻入鼻子,提醒着他,这里死了十来个人。
“他这么可怕,杀了这么多人,这么残暴,你不害怕他吗?”
汇聚而来鸟雀还未离开,停驻在枝头,歪了头叽叽喳喳,那些漂亮的羽翼上还惨留着血肉,鸟喙滴着血。
月绫捂住耳朵。
“你不想杀了他吗?”
“不阻止他的话,他还会继续杀下去哟……”
江映秋捏着扇子的手生生把扇骨捏碎。
傅鹤太阳穴青筋直跳,拼命往随身玉牌里灌输灵力,想尽快把消息传递给大人。
这位平日里最是平易近人的神使,再不见点滴活泼,眼风如刀,爆出了从未有过的峻厉:
“我想杀他你再把我杀了吗?滚开!”
“可你不是神使吗?”那娇柔的嗓音里掺了把糖,“这是你的职责呀,还是说,你只想着自保,全然不管他人了?”
“是这样吗神使大人?”
“快看啊——”
傅鹤如同当头被敲了一锤子,被无形的手硬生生捏着下巴,朝翎卿看去。
那个孩子……
三岁大的孩童在他们眼前一寸寸拔高,只是一个错眼,三千年维持着孩童模样的人已经长到了五岁,身高足足高了三寸。
仿佛是一场祭典。
从这几人身上流出的鲜血、恐惧、欲望,尽皆化作最营养的养料,浇灌在他们身下的红莲上。
万里之外,寒风吹过灰色山林,奔向一望无际的大海。
悬崖边,坐在轮椅上的少年拍拍轮椅扶手,示意身后的人停下。
“老师。”他朝着悬崖边的人温和唤道。
修竹般高瘦的青年回过头,容颜未改,两鬓却垂下几缕白发,比照往日清减得厉害,身上的长衫也多了几分空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