亦无殊一动不敢动,久久凝视着他。
浓重阴影袭上心头,他分不清这阴影是什么,方才的梦,还是枕在他腿上的翎卿,负罪感和歉疚折磨着他,在这疾风骤雨的深夜里,骤然生出了喘不上气的感觉。
他盯着那两片红润的唇,翎卿还未睡沉时习惯性用牙磨着自己的唇内侧的软肉,有时会把那一片蹂躏得绯红,格外柔软的感觉。
莲花清香越发浓郁了。
翎卿亲吻过他,不止一次,自几千年前他告知翎卿将彻底囚禁他、报复性咬了他之后,翎卿仿佛对这件事上了瘾,有时欲望上头,便会攀着亦无殊的肩膀,亲吻上来,在他唇边厮磨。
他每次都告诉翎卿不可以这样。
但翎卿永远我行我素。
“你说不可以,那到底为什么不可以?”翎卿翻着书,对这些规矩很是不屑。
亦无殊只得重复:“这种事只有最亲密的爱侣之间才能做,和其他人都不行,我们不是这种关系,不能这样。”
翎卿:“你有爱侣?”
“……没有。”
“我有?或者我将来有?”
“……也没有。”翎卿这性子放出去绝对天下大乱,亦无殊告诉自己狠下心,不就是伴侣吗?自由都没了,翎卿这断情绝爱的模样,还能在乎伴侣胜过自由?
“那你还说什么。”
“…………”
可是不是这样的。
亦无殊手将要抚上,却又停住,“说了让你好好睡,总来缠着我干什么?”
“我是什么好人吗?”
亦无殊指尖轻轻拂过他睫毛。
翎卿不厌其扰,眼睛睁开一条缝,看轻他动作后,立时往旁边一滚,含糊道:“你好烦。”
又小声骂了一句,对亦无殊某只手万分嫌弃。
亦无殊每每见到都觉得好笑,“你这是在嫌弃谁啊?”
翎卿斩钉截铁:“你。”
“翎卿,有没有哪天,你会喜欢上什么人呢?”亦无殊照旧纵着他,换了只手,轻轻抚着他的鬓角,轻柔和缓的力度,身上熟悉的檀香引渡过来,翎卿眨眼频率渐渐放慢,再次跌入昏沉的黑甜之中,抓住亦无殊的手,无意识亲吻上去。
亦无殊清醒地知道自己在引诱着他,连方才在的梦境,好像自己才是那个置身于深不见底古潭之中的人,冰冷昏暗的水淹没过头顶,尖锐地叫嚣着,嘲讽着,质问他:
“——这就是神吗?”
“明知自己在犯罪,却还是放纵?”
“你睁开眼看看,自己在做什么?”
亦无殊睁开了眼,却不是清醒,下了什么决心一般,将翎卿按倒在柔软的被褥之间,看他不适地扬起下颌,无声催促他,却只是沉默地看着,问他:“……有没有可能,你也能喜欢我呢?”
……痴心妄想。
问题问出口无需回答,心中已经自动自发浮现出答案。
他低下头,亲吻上翎卿的唇角。
无需他如何强势侵略,翎卿习以为常地分开唇,更高地抬起下颌,主动索取,舌尖麻木了才想着要偏开头,但紧接着,锁骨便传来一阵疼痛。
“……你咬我?”翎卿茫然。
“不咬。”亦无殊按住他腰,俯下身去。
翎卿后知后觉蜷起腿,神智彻底被击溃,时而清醒时而堕落。
等一切停歇,翎卿彻底失去所有力气,躺在汗湿被褥之间,记忆慢慢回笼,想起亦无殊刚才的问话,被汗水浸透得格外深黑的眼尾睁开,眸子里蒙着浓浓的睡意,“……喜欢?什么东西?”
“喜欢就是你永远不可能会对我说的话。”亦无殊手背抹过唇角,“但是……”
他久久没后话。
翎卿不耐烦了:“但是什么?”
亦无殊盖住他的眼,轻声哄着他,“没什么,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