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个国家的将军,手中还握着刀剑,煞白的脸上却满是懦弱,被傅鹤一逼问,猛然抬头,“我们凭什么要打这一场仗?”
傅鹤愣住:“什么?”
“我们凭什么要为他而死?那个人想要的是他,把他交出去就好了,为什么……为什么要死这么多的人?”将军越说越觉得自己有理,粗哑的嗓门含着血泪,震得傅鹤耳膜发疼,“他自己惹来的祸端,他自己处理啊,凭什么要我们替他去送死?”
身后倒下的黑影再次站起,斜里窜出一只混沌巨兽。
这些生于混沌的东西只渴望带着滚烫温度的血肉,对这些了无生机的黑影毫无兴趣,一前一后朝着傅鹤夹击。
傅鹤脸色铁青,一枪将混沌巨兽打散,把身后的人踹飞出去,借力腾空跃起,再次将黑影从中劈开。
这样的伤势,即便是这些不死不灭的怪物,也需要一定的时间才能复原。
刀光剑影不断交错,铿锵声和灵力符咒爆炸的声音震耳欲聋,四周吹来的风腥臭,地上不断有火烧起。
傅鹤擦了把脸上的汗,又顺势将靠近过来的几只混沌巨兽剿灭,这才得到了喘息的机会。
“替谁送死?你们听谁说的?”傅鹤一把揪起那人的领子。
这半个月他就没离开过战场,双眼熬干布满血丝,乍一看猩红无比,整张脸糊满了黑灰,颧骨还破了皮,血流到下颌,这样脸色铁青疾言厉色地逼问,比外面的东西更像厉鬼,骇得人语无伦次。
“这、这还用说吗?所有人都知道了!”
那人手脚抖若筛糠,硬撑着一口气,满腔怨气倾泄而出:
“我们根本就是无辜的,跟我们又没有关系,天灾又不是我们招来的!”
“他要的只是那个人,你们就算想保他,也不能逼我们去送死!”
——荒谬。
傅鹤只有这么一个感觉,宁佛微想要翎卿,这是肯定的,但他不想杀这些人?
开什么玩笑?
黄鼠狼给鸡拜年都比这话可信得多。
这些鬼东西可是要吃人才能壮大的,准确来说是要吃人心中的欲望。
欲望都被吃了,哪还有命活?
他这话就好比狼在羊圈面前虎视眈眈,却碍于篱笆进不去,于是对羊说,我只是讨厌这个篱笆,长得太丑了,碍着我的眼,把这个篱笆拔了吧,我就不伤害你们了,这可能吗?
双方是食物和猎食者的关系,有和平共处的可能?
再说,他们要是把翎卿交出去,宁佛微真能放过所有人?
——那才是真的别做梦了。
要知道,沈眠以只是对翎卿不喜,就被他记恨了几千年,死了又活都非要羞辱沈眠以一顿。
就这样一个人,按着他对翎卿的那份极端扭曲的感情,翎卿还没对他们动手,他们就迫不及待把人交了出去,就等同于背叛了翎卿,宁佛微那疯子能做出什么事,不用想都知道。
更不用说翎卿本人。
他绝对比宁佛微危险千倍万倍。
要不是亦无殊当年把翎卿关了起来,毁灭世界这种事,可轮不到宁佛微现在才来做!
谁也不知道翎卿这样平静的状态,什么时候就会打破。
现在的翎卿就是放在一根平衡木上的易碎琉璃,一点轻微的风吹草动都可能导致平衡木向着某一方倾斜。
然后琉璃滚落下去,砰一声,摔个粉碎。
他们这些人风声鹤唳,生怕刺激到翎卿,这些人却在想着把翎卿交出去?
同一时刻,江映秋抓住一支从背后射来的箭,满心震惊疲惫难言。
他回过头,远处对准他的弓箭弓弦震颤,那人缓缓抬起头,非但没有躲藏,反而大大方方露出来,痛恨至极地看着他。
“去死啊,你们这些走狗!”他听到下方有人朝他叫骂。
“我们才不要死!”
“你们要死就自己去死,别想再逼迫我为你们卖命了!”
江映秋捏着扇子的手指骨都颤栗起来。
尖锐刺耳的叫骂从四面八方传来,目之所及每一张脸都布满了硝烟的黑红,只有眼睛还是白的,但这一双双眼睛中无一不写满了痛恨。
那些人在步步后退,想要远离他,远离这片战场。
“大家冷静!这是阴谋,那东西以人的欲望为生,大家不要激动,冷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