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之间,一个接一个惊爆丑闻炸开,从这个圈子迅速串联到另一个圈子,审出的内容足以引发一场史无前例的巨震。
……这些无关紧要的事,还不至于让本行就是抓贼的厉组长多耗心神。
厉珩站在消杀室里,穿着防护服。
他刚签发了对季然的最高通缉令,这只见不得人的灰皮老鼠又逃了,不过经纪人落网,还有不少线索,不会太难找。
厉珩等浓郁的消毒水味散去。
他被带进重症监护室,来到庞大的维生设备旁,轻轻拢住苍白瘦削的、安静到极点的手。
季斓冬的身体和仪器相连。
闭着眼睛,含着通气管,胸口被气流牵引,规律起伏。
厉珩轻轻摸他的头发。
季斓冬睡得很沉,额发的发梢看起来会扎眼皮,厉珩帮他很小心地拨开。
“季斓冬。”
探视的机会宝贵,为了保证那一点微弱的生机不受惊扰,每次的时间都不长,厉珩反复斟酌进来后和季斓冬说些什么。
反正不该是那些令人倒胃口的烂事。
一件也不该。
那些扭曲错位混乱不堪的过往,季斓冬既然不想再问、不想再管,那就完全不必再被它们打扰。
厉组长恰好有一点小小的权力。
恰好可以完全保证这点。
“季斓冬。”厉珩轻声问,“我去遛狗,会带早饭,小米粥加几勺糖?”
没有回应。
厉珩摸了摸柔软的眼皮,慢慢抚摸到睫根,这个动作按理会有点痒。
季斓冬依然一动不动躺着。
医生认为这就是最好的结果:季斓冬不会再醒,只要撤掉维生设备,不超过五分钟,一切生命体征都会消失。
而ECMO在烧钱。
厉珩当然不缺钱,但钱这种东西,永远是不嫌多的。他要竞选议员,这种竞选的经费投入更是个干脆直接吃钱的无底洞——议院不是年年都有空位。
错过这次机会,本来前途无量的最年轻准议员,这辈子熬到老或许也只能当个平平无奇的调查局局长。
厉珩却像是完全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他陪着没有知觉、已经像是一片影子的季斓冬,柔声说着不着边际的闲话。
声音很低,语气轻快,神情甚至非常轻松温存。
“搬去和我住吧?”厉珩和季斓冬商量,他早看不上那个江景房,“我有几个住处不错,适合度假,季斓冬,你喜阳光沙滩大别墅,还是雪山壁炉小木屋?”
各有优劣。
阳光沙滩大别墅暖和,地处热带,优点是终年温度都很高,缺点也是终年温度都很高,要想玩雪恐怕万万不能。
更不能团个雪球塞厉组长像模象样的制服领子里。
至于雪山壁炉小木屋,暖和还是足够暖和的,厉珩会把保暖工作放在最重要的优先级别处理,不会再出现着凉的意外。
缺点是难免有些萧索冷清了,冬日漫漫,难免无聊。
厉珩很不着急地给季斓冬分析着家庭住址的优缺点、可选择的弥补方案。
比如用甜奶油代替雪。
为免弄脏衣服,厉组长可以不穿衣服。
比如雪山下的冬日漫长无聊,既然无聊,他们就接吻。
厉组长可以负责钻研和精进吻技。
厉组长可以不穿衣服。
“你看。”厉珩轻声说,“你的意见至关重要,季斓冬,我们举手表决。”
季斓冬阖着眼,被他握着一只手,薄薄的眼皮仿佛有很不易觉察的舒服弧度,胸口机械起伏。
厉珩笑了下,他不介意被看到,俯身隔着面罩亲吻季斓冬的眼睛。
不管是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