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绝境,就有绝境时的选择,也有绝境时想去的地方。
有人会绝望而自杀,清洗罪孽。有人则会穷尽一切方法,只为苟活下去。
活着,就是牛粪上的鲜花。郝江化大口呼吸,哪怕周遭全是他的恶臭,但他依然觉得芳香。
看着监控里,郝江化这条丧家之犬,从面包滚落在地,而现在则是舔食餐碟的恶心模样。
缅娜微蹙眉头,这条老狗,实在厌恶,但他还有用。
有用的意思,有人要用。郝江化在这里,只是留置,而决定这条老狗,怎么用,何时用的人,还没有消息进来。
输液、补血,白颖的面色稍好转,还处于昏迷。
大失血再加上co摄入,即便经过高氧治疗,想要苏醒也需要时间。
白颖有过短暂的反应,浑噩间,又困睡过去。
佳慧双手搁在腿跨,不时无意义地搓着。
爱与恨,无处安放,患得患失。
「放心,她会没事。」我如是说。
未必违心,白颖是否有事,还需要后续各种检查;但,活着,至少能让佳慧安心。
我不会苛求童佳慧对白颖的心态;再大的嫌隙,终归是母女,是她身上掉下的肉,只是有那么一念,想到李萱诗。终究,还是不一样。
「你怎么看…她这一次…」佳慧喃喃问道。
我微微一怔,沉默,才吐露:「很好。」
一年前,我持刀,一年后,她持刀。
愚蠢,但「很好」。不是对不对,而是该不该。
「我没想到她会这么做,这跟过去不一样…」佳慧抬眸看着我,「你、能不能…」
眼眸里的温情,慈爱,以及母性;杂糅情感期许的目光…
我只能勉强一笑,没有接话。
我理解她的期许是什么,也许是白颖自杀带给她的震撼,那种决绝的方式…她很难再承受失去。
只是,我无法再承诺。那不是轻飘飘的一句话,而是重于泰山,白家,白颖…我已经背不动了。
白颖,能有所改变,当然很好。至少,在这件事上…已不必去怨,于她,做比不做好;于我,时机已过。
如果当初…只是自欺。作为医师,她决意拿起这把刀斩断一切的时候,已经太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