商然也不是完全不讲理。
听他没两句又开始主动认错,她张了张嘴,把剩的话憋了回去。
花店虽然偏僻,但是人不少。
像自助购物似地,进进出出的客人,摩肩接踵。
陆迟干脆一把揽过商然的肩膀,将她好好护着,避免她跟其他人摩擦。
里面花花绿绿,确实比楼下的花店规模更大。
陆迟问:“喜欢什麽花?”
商然其实对花根本没有研究。
只是闲得没事去楼下闲逛,选择恐惧症般地一样来了一些。
自从被陆迟强硬说要扔掉之後,她对花便没兴趣了。
她摇摇头,“只是看你家里沉闷,才想买些装饰,那是我第一次买花。”
话落,肩头的手莫名紧了些。
陆迟敛下眼眸,无声的视线落在她的侧脸上,眸色深沉。
片晌,才将说过不久的话又重复了一遍,“对不起,上次是我做的不好,害你哭了。”
商然一怔,顺着肩头的手擡头看向他。
哭了?她什麽时候哭了?
商然这才想起来,那天究竟是怎麽回事。
她怕他误会,急忙解释:“不是,你误会了,没哭,我那是面膜汁辣眼睛了。”
陆迟:“如果我没喊你出来,你就不会被辣眼睛了。”
商然又听愣了,怔怔看着他,半天没缓过神。
她今天确实不在状态,但看起来,有人比她还状态欠佳。
商然:“没那麽夸张吧……你今天不开心?怎麽这麽丧?”
陆迟盯了她几秒,垂眸移开视线,“没有不开心,既然你对买花不感兴趣,那这次我买来送你好了,买後你要丢要送人都随你。”
商然:“没你……”
她想说“没你那麽无情,说扔就扔”,但有预感,说完这句等她的又是一句丧了吧唧的道歉。
话到嘴边索性换了回答,“好啊,你买,我都收着。”
花店里品种很多。
各种红的黄的粉的,叫的上名的,叫不上名的,看花了眼。
最终陆迟却选择了最普通的玫瑰。
商然笑他土,这麽多花只看得到最常见的玫瑰。
陆迟没回话,安静地看店员包好後接来,递给她。
上了车,商然捧着那束到处可见的玫瑰,实在难以对这束不知道收过多少次的花産生新奇。
旁边的男人落了声:“因为常见,才送你。以後如果有别人再送你,或许你会在记忆忽然想起一点点的我呢。”
商然怔忪了一瞬,又听他接着说。
“那是我的私心。如果你不愿想起我,‘普普通通’的玫瑰也不会在你脑海里占据太重的记忆,这也是我的私心。”
商然低着头看花,沉默了。
她甚至都不敢转头看陆迟的表情。
深邃的黑眸锁着她,瞧着那张侧脸,眸色越来越暗,愈加沉。
他没再说什麽,回过头来,缓缓啓动了车子。
一路上,跟来时一样沉默。
只是这回,连视频的声音也不见了。
车里安静地可以听到两人均匀的呼吸声,两人都在各自的世界里心思翻涌。
买玫瑰,陆迟还有一个原因没有说。
但觉得说出来,对商然来说,或许是一种困扰。
对他而言,商然热烈得就像是玫瑰,艳丽又带着荆棘。
人群中熠熠生辉,引人靠近,却在不经意间,给人烙下了一身抹不去的痕。
他躲过,但躲不过,最终和蔓紧紧缠绕,拥抱带刺的枝,吻芬芳的瓣。
他感谢,也庆幸。
名叫商然的玫瑰在这个寒风簌簌的冬天里给了他最炙热的温度。